僑興賓館門口,一輛半新的金杯大面,後門敞開著,蔡東照和許言正把最後幾個塞得鼓鼓囊囊的編織袋行李往里塞。
梅隻正和姬小雅低聲交代著什麼,李樂手里捏著幾張發票從賓館前台走過來。
“梅教授!等等!”王金福的帶著點氣喘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王金福夾著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腳步匆匆地從街角拐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件夾克衫,臉上帶著笑意的林國棟。
王金福幾步趕到跟前,袖口蹭了蹭額角的汗,“還好趕上了,梅教授,你們,這就要走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鎮里也好安排車送送你們。”
梅隻微笑著伸出手,“王主任,真不用麻煩,我們東西也不多,這車夠用了。再說,這麼多天,吳師傅開車接送的,夠麻煩的了,真不如租個車。”
王金福忙握住梅隻的手,用力搖了搖,“誒,你們不是給油錢了麼?不過,梅教授,這次要不是你們來,合口鎮這攤子爛事,還不知道要爛到什麼時候,這情,我可都記在心里的。”
“別了吧,來之前你還是鎮長的,現在,倒成主任了。”李樂一旁打趣道。
“這話說的,”王金福看向李樂,眼神里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現在別看是主任,可比這鎮長好干的多了。”
隨即壓低聲音道,“對了,昨晚接到市里電話,豐禾那邊說,下周會派工作組過來,洽談前期設廠對接的工作。”
“行啊,這不是好事兒麼。以後,就看王主任的了。”
“是,是,放心。”王金福臉上是卸下千斤重擔後的輕松。
“還有,林厝和陳厝兩邊,關于那片爭議灘涂的補償和歸屬,基本談攏了!雖然還有些細節要摳,但大原則定了,按測繪的實際面積和地上附著物損失來,該補的補,該劃的劃,不扯那些老黃歷了。”
“兩邊都派了代表,過兩天就在鎮上簽協議。”
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林國棟,“國棟,這回,你們村補償款很快就能到位,總算有個交代了。”
林國棟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
陳厝那邊沒了陳永泰和陳言響的強力壓制和暗中攪局,加上鎮里凍結補償款的鐵腕和依法確權的決心,談判阻力確實小了很多。
但兩個村子,幾百年的仇怨哪里會一夜消失,好在,至少有了一個在規則框架下解決問題的開始。
“這就好,矛盾化解在基層,發展才有基礎,別管怎麼樣,算是給兩個村子的以後和睦相處,開了個好頭。”
梅隻插了句官話,其實她也能看出來,林國棟的眼神里,帶著點落寞的味道。
王金福連連點頭“對對對,梅老師說得對!工業園那邊,規劃調整和土地平整也能加快步子,總算能走上正軌了!”
李樂把手里的背包往副駕上一扔,順手拉過林國棟到了一邊。
“林大哥,這村里改選也完事兒了,你這村主任的擔子也卸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林國棟咧了咧嘴,露出一絲苦笑,“那有啥打算。這些天都是王鎮長拉著我跑東跑西的,說是讓我跟先跟著他,幫忙干干工業園區前期籌備的活。”
“不過,上面也找我說了,等土地征收的工作結束,兩個村不是要合作弄個小型的冷鏈倉儲點,先解決點本地海貨的預冷和短期周轉麼,想讓我去牽頭管這個攤子。”
林國棟語氣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緒,“總得給村里,干點事。”
李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哦,管冷凍庫?挺好。不過林大哥,那小庫房格局是不是小了點?”
聞言,林國棟一愣,沒明白這話的意思,疑惑地看著他,“小?那庫房是不大,但眼下夠用了,慢慢來嘛。還能弄多大?”
“不急,你先熟悉著,把架子搭起來,到時候,說不定有人會來找你談更大的買賣。”
話說得沒頭沒尾,林國棟听得雲里霧里,眉頭微皺。
邊上支稜著耳朵的王金福倒是心思活絡,聯想到豐禾即將到來的團隊和他們龐大的冷鏈物流規劃,眼珠轉了轉,似乎咂摸出點味道。
“對,眼光放長遠點。工業園起來了,人流、物流、資金流都會涌進來。冷鏈倉儲,可不只是凍幾條魚那麼簡單。以後,說不定整個泉安,甚至閩南的海產、果蔬,都要從你這兒走,是吧,李博士?”
雖然疑惑,但李樂話里的分量和那種篤定的語氣,還是讓林國棟心頭莫名地一熱,下意識地點點頭,“誒,成,我記住了!”
這時,接了熱水,拎著一大咖啡瓶茶水的金杯車司機走了過來,瞧見王金福,忙上前打招呼,“王鎮長,你好你好。”
“誒,你不是圍頭的蔡崇信麼?原來,租的是你的車啊?”王金福點點頭。
“是,是,其實我是想順路送的,可東照叔說,必須給錢的。”
“東照叔?啊,對對對,你信字輩的,是比蔡博士小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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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誒。”司機扭頭,看向走過來蔡東照,“東照叔,走了吧?”
王金福一听,忙轉向梅隻,“梅教授,這次真的非常感謝!課題站那邊,雖然我不在鎮上了,可需要的,一定全力配合,資料、數據、人員訪談,隨時需要隨時,我們合口,就是你們人大在閩南的橋頭堡。”
梅隻頷首,微笑道,“王主任客氣了。合作共贏嘛。”
“行了,你們趕緊走吧。”
“好,那,我們就出發了。王主任,林主任,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一路順風!”王金福和林國棟連忙道。
等到幾人陸續上了車,李樂最後一個,拉著副駕的車門,目光在王金福那明顯挺直了些的腰板和公文包上停留片刻,又在林國棟那帶著憧憬又有些茫然的臉上掃過。
笑了笑,沖兩人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彎腰鑽進了車里。
“ 當!”車門關上。
金杯緩緩啟動,匯入愈發漸漸繁忙起來的街道。
王金福和林國棟站在原地,目送著車子消失在街角。
海風吹過,帶著陽光的暖意。
王金福長舒一口氣,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和篤定。拍了拍林國棟的肩膀,“國棟啊,听見李博士的話沒?眼光放長遠!好好干,你們林厝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說完,扭頭往回走。
林國棟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砸了砸嘴,一轉身,追上王金福,“王頭啊,小李即句講咯系蝦米意思?阮真想唔清楚啊!”(王主任,小李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啊?我怎麼沒想明白?)
“講汝 啊,汝真正是有夠次嘎!哇噶理工啊,即擺,講唔定咱合口會變呃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