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爺的奶奶還會給您講這個?”
大小姐一抬手,對兩個護士說道,“英真,孝智,你們去後院吧,一會兒莉秀帶我過去做操。”
“是,大小姐。”兩個護士出門,大小姐這才半直起腰,左右看了看,低聲對莉秀說道,“我給你說,這家里,最厲害的不是我婆婆,是老太太。”
“也是啊,有時候我給老太太請安,雖說挺和氣的,可在她跟前,我感覺像是在面對老會長一樣。”
“還不一樣,我阿爸還沒奶奶這麼能看透人心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哦,那老太太還教您什麼了?”
大小姐想了想,“比如,她給我聊過,想要家庭和睦,對待丈夫或者孩子,一定不要用馭民五術那種想法,要不然肯定要出問題。”
“什麼是馭民五術?”
“這個是一本古代的書,叫商君書,里面記載了古代這些皇帝和王們,是如何治理國家和百姓的。”
“那是哪五個術,不能用在對待孩子和丈夫身上?”
“一是不允許丈夫有和自己不一致的觀念和想法,非要讓他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要求他總是和你保持一致,他愛你,但是你不能拿這個來要挾他,讓他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附和你。時間長了,老公就會不斷地陷入一種精神的內耗當中,早晚會爆發,出大問題。”
莉秀點點頭,“誒?是啊。男人在外和在家里,其實都是要面子的。事事都要求听你的,是個貓貓狗狗都不成。”
“對的,要是用在孩子身上,更可怕。”
莉秀習慣性的拿出本子,想了想,又放回去,“嘿嘿,還有呢?”
“第二就是過分圈定限制丈夫的社交範圍。男人,除非自身性格,都是需要社交的,你不能限制他單獨參與和那些朋友、同事、同學之間的交流,還要監控他們和其他女人之間正常的來往,等到真需要被人幫助的時候,連個能相信的人都沒有。”
“可也不能什麼都不管吧,萬一這些人里有壞人呢?就像姑爺,這走哪都能,他自己沒有想法,可就怕有人有不是?萬一控制不住,怎麼辦?”
“所以,就看你是不是可聰明的老婆了,既要讓他感覺到你的底線,也要讓他有足夠的社交自由,這需要合適的度的把控。”
“嗯嗯嗯,這第三是啥?”
“第三就是,經常用一些事情無意義的消耗他的精力。”
“精,力?”
“莉秀?”
“啊啊啊,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呵呵。”莉秀忙捂著嘴,笑。
大小姐白了她一眼,“男人麼,心里都住著一個小孩子,不要過分覆蓋他的業余時間,還有那些像什麼情人節啦,紀念日啦什麼的,必須要求他把將儀式感、態度之類的拉滿。否則就是認為他不上心。其實,時時刻刻把我愛你三個字掛在嘴邊的,喜歡搞些什麼驚喜的,節目的男人,反而更不可靠。”
“對對對,我大姐說過,這種男人一大半都是騙感情的。”莉秀點點頭,深表贊同。
“對,就是這個道理。你要是老這樣做,考驗他,男人就會整天生怕說錯什麼,長此以往,肯定吵架。”
大小姐換了個在躺椅上的姿勢,繼續道,“第四點也很嚴重,就你剛才說的面子,也就是尊嚴,要時刻提醒自己,男人的尊嚴其實比什麼都重要。聰明的老婆,是會人前人後夸贊老公的,而不是當面或者外人面前,或明或暗地貶低諷刺挖苦老公的。”
“就像,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你比誰誰差遠了,你看誰怎麼怎麼樣這種話,千萬別亂說。”
莉秀抿著嘴唇,琢磨琢磨,“其實女人不也一樣?反正以後要是我老公整天拿我和誰比身材,比長相,我也不高興。”
“可不。”
“那最後一點是啥?”
“最後一點也是很多老婆會干的事兒,但是你掌握好度就是一種樂趣,掌握不好,就是家庭矛盾激烈爆發的重要根源。”
“大小姐,什麼啊?”
“摳錢啊!總相信,男人手里有錢必然變壞,就想著控制家里的全部財產,要求老公上交大部分收入,成天疑神疑鬼的。根本上,就不是錢的事兒,不是沒錢不會變壞,而是沒錢阻擋了男人變壞。”
莉秀剛想點頭,又止住,“不對啊,姑爺本來就有錢的,你們好像不存在這個問題吧?”
“打個比方,明白不?到一定程度,就不是藏私房錢這種,就是轉移資產了。”
“哦哦,是,是,是。”莉秀嗯嗯著,“大小姐,那這些,真都是老太太教您的?”
“可不,奶奶說,這是老李家幾百年里,傳女不傳男的家訓。”大小姐壓低聲音說道。
“大小姐.....”
看到莉秀一副“教我教我快教我”的表情,富姐笑道,“這你和咱們那邊的不一樣,從小就被教導,結了婚,什麼要听丈夫的,丈夫是家里的天,丈夫說什麼就是什麼,要安心在家伺候好公婆,照顧好孩子,巴拉巴拉的,說這些的基礎,是老婆在家的地位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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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找個平等的老公。”
“行啊,你有希望的,畢竟,你是李富貞的助理。”
。。。。。。
當這邊的兩個女人在討論怎麼經營好家庭關系的時候,因為主動“交待問題”,得了富姐充分信任的李樂,開著車,按著曹尚發來的地址,溜達著到了家北面的燕影廠門口。
一個電話過去,“在里面了,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出來,導演和演員在馬甸那邊的茶館等著呢。”
“丫有病啊,不直接去,你讓我來這門口接你?”李樂罵了句。
“這不是有事兒麼,等我等我啊,馬上到。”
“你快點兒滴,瓜p!”
掛上電話,李樂左右瞅瞅,在一旁的輔路上,找了個塊兒空,把車倒了進去,只不過,還沒下車,一穿著套袖圍裙的大媽就從一旁的綠化帶里翻了過來,敲了敲車門。
李樂看了眼,落下窗戶,就听大媽嚷道,“嘿,嘛呢嘛呢?這是我們飯館兒門口的專用停車位,您要不換個地兒?里面有停車場,你去那兒停去”
“不是,大媽,我這停一會兒就走人。您這也不是飯點兒,行個方便可好?”
“你方便了,我可就不方便了,你啊,麻溜滴走。”
李樂眼珠子一轉,從扶手箱里捏出倆一塊的硬幣遞過去,“要不這樣,大媽,您給我從店里拿瓶水?也算我消費了不是?”
“水?”大媽瞅瞅李樂遞過來的硬幣。
“我們這兒都是三塊的,沒兩塊的。”
“也成,給您加一塊。”
大媽接過錢,揣圍裙兜里,“喝涼的還是常溫的。”
“我隨便,您看著拿。”
“給你說,別待長,也就十五分鐘。”
“得 ,用不了。”
“等著。”
大媽翻過綠化帶,去拿水,李樂推開車門,下了車,掰著個胳膊掰著腿,上午一頓睡,弄得渾身硬邦邦的,哪哪兒都酸。
正活動呢,就听到不遠處,誰喊了聲,“來活了!!”
隨後就瞧見路兩邊兒,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開始往燕影廠大門邊的傳達室跑過去。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應有盡有。
小李廚子正納悶兒呢,這還是干啥滴?就覺得腰眼子被人戳了戳,一擰身,那個大媽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接過來一瞧,“娃嘩嘩”,得,這特麼小孩兒尿尿呢?
算了算了,三塊錢停個車,總比里面停車場走老遠還得一小時五塊錢強得多。
接過來也不喝,李樂指指擠在燕影廠門口的一群人,問道,“誒,大媽,那都是干嘛的?”
“干嘛的?一群神經病唄。”
“神經病?”
“就是漂,在這兒找劇組當群演,做夢想好事兒的。”
“群演啊?群演不都去什麼店麼?”
“你說的是南邊兒,北邊兒可不就是這兒,都一個熊樣,這邊從十幾年前就有了。以前都有活干,電影廠拍戲找群演要麼是找學生,要麼是去部隊聯系,後來有了農民工,有了下崗的,就有人往廠里介紹群演的活兒。這麼一來二去的,都知道了,這片兒.....”大媽抬手一指,“就成了勞務市場。大都是來蹲活的。”
李樂瞅瞅門口的一堆人,“人不少啊。”
“這還是少了呢,你等早上四五點鐘來,那時候人才多呢,都用大巴車拉走去昌平,去八億廠的基地拍電影。這都是沒趕趟的。”
“那掙得多?”
“多,一天二三十的,四五十的,有那能混上台詞的,能拿一百多的。”
李樂想起自己前兩年在姜小軍的電影片場里,又是當群演,又是當場務,小工,驢,一天也才就是二十多點兒。
不過那戲里,群演都是附近的村民,不像這。
“喲,那可不少了。一個月算下來,過千啊。”
“狗屁,你以為天天都有活的?一個月能有個十天八天的就不錯了。”
“哦~~~~”
“嗨,都是一群神經病,想著當演員,當明星,淨特麼想著吃巧食兒,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是不是那塊兒料。吃不飽餓不死的,一群懶漢懶娘們兒,有手有腳的,踏踏實實的,干特麼什麼不能養家糊口。”
“呵呵,人這也算是有夢想不是?”
“夢想,夢想個姥姥!”大媽罵道,“夢,那不還是個夢!小伙子,看那邊兒沒?”<當勞,咋?”
“那里邊,你去,就能看到在這兒蹲活的過去吃人剩飯。你說這要是讓爹媽媳婦兒孩子看見,得什麼心情。年紀輕輕,賣血的、試藥的,充場的,當老磕的,哎,一群被電影忽悠的神經病。”
李樂笑了笑,“大媽,啥叫老磕兒?”
“飯店開業,一人二十,上盤瓜子,一磕一天,明白不?”
“懂了懂了!”
“行了,不和你扯了,你看著點兒啊,趕緊走,我得燒水干活去了。”
“誒,您慢點兒,我馬上就撤。”
等大媽一走,燕影廠門口的人群也散了,十幾個被副導演挑中的人,喜笑顏開的站在原地,沒被挑上的,倒也不惱,繼續回到路邊,聊天的,打牌的,地上鋪張報紙睡覺的,嘿嘿哈哈耍著把式的,拎著把破吉他唱歌的,各自“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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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這些人嘴里討論著某某群頭最坑人,某個明星耍大牌,哪個劇組盒飯最摳門,哪個群演簽了約成了特型,誰運氣好又演尸體了,好像夢想很近,觸手可得,墊墊腳,就能摸得到。
可李樂知道,這些人口中的夢想,其實,終究遙不可及。
正琢磨著,幾個年輕人從西邊走了過來。幾人瞧見手里拎著“娃嘩嘩”的李樂,先是一愣,隨即交頭接耳幾句,湊了過來。
“呃.....你好。”
“啊?和我說話呢?”李樂歪過頭看了眼幾個年輕人。
“對。”
“有事兒?”
“那個,我們想問問,你想拍戲不?”中間一個粗眉大鼻,瘦了吧唧的男生上前問道,
“拍戲?啥意思?”
“是,是這樣的,我們是電影學院導演系的,手頭有個作業,要拍一部五分鐘短片,正好有個角色,感覺你形象氣質上挺適合的。”男生說道。
“啊,是嘛?”李樂眉毛一挑,笑道。就是這一笑,讓幾個人里的兩個姑娘又多看了兩眼,心說,好看,想用。
“是。”
“你大幾的?”
“大一。”
“你們呢?”
“一起的。”
“哦,學生證什麼的拿我看看,我哪知道你們是不是騙子?”
“誒?”
听了李樂的話,幾人一愣,啥玩意兒,查我們的學生證?
還是那個男生,先掏了兜,拿出小本本遞給李樂,李樂接過來瞧了眼,“陸陽,2003級,導演系”。
李樂又把學生證舉起來,對著照片看了看臉,笑道,“還真是。”
還了學生證,李樂問道,“短片啥故事?”
“一個關于誤解的校園故事。”
“哦,我能演啥?”
“里面一個校籃球隊的學生。”
“不是主角?”
“呃....不是。”
“有劇本麼?”
“一共就十幾句台詞,暫時還在改。”
“多少錢?”
“兩,兩百一天。”瘦了吧唧的男生顯然做了很大的掙扎,喊出了這個價。
听到這個數,李樂笑了起來,“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拍的。”
“少?”
“其實吧,五十,一百都行。”
“為什麼?”
“我沒時間啊,我還有戲要拍的。”
“你不是蹲.....”
“你們怎麼看我是蹲活的?”李樂從屁股後頭“噗”的一聲掏出手機,一邊看著幾個人,一邊接通電話,“喂,門口,往右,綠化帶邊上。”
掛上電話,“我是等人的。”
“哦,那,那不好意思。”打頭的男生臉一紅,說道。
“沒事兒,我.....”
“誒,你在這兒呢。”
李樂一扭頭,曹尚顛顛兒跑過來。
看到一群人,愣愣,“你干嘛呢?”
“沒啥,他們找我拍戲。”
“找你?”曹尚左右瞅瞅,笑道,“也是,只看臉,要我,我也找你,只不過你個兒太高,塊兒太大,沒人能給你配戲。”
“這話說得,我特型不成,人家就找我演籃球隊的。”
“你?拉倒吧,摔跤隊的差不多。走走走,那邊兒等著呢。”
“誒,你車呢?”
“懶得開,蹭你的,開門!”
“不好意思啊,以後有機會合作哈。”李樂掏出鑰匙,一摁,身後那輛銀色的c55響了聲。
這邊幾個才看到,又是一愣。
等到李樂上了車,調過頭,這才想起往邊上站站。
“你叫陸陽?”李樂忽然從車里探出頭,“有電話麼?”
“啊,有!”
“多少?”
“136.....”
“成,走了啊,加油,未來的導演們,多拍些好片子,別被資本綁架!”
李樂沒頭沒尾來了句,車走,留下幾個迷迷瞪瞪的年輕人。
。。。。。。。
兩小時後,李樂和曹尚從馬甸的茶樓里出來,和兩個男人握手告別。
瞧見兩人上了出租車,揮揮手。
李樂說道,“這是你找來的?”
“對啊,咋樣,紅空那邊的tvb的有名的導演和編劇。剛聊得不挺好?”
“換了吧。”
“啥,換了?”
“對,連著編劇一起,都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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