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衣擺處略微幾道的褶皺，潔白的大褂，筆挺整齊。一頭干練的短發，細長的無框眼鏡架在筆挺鼻梁上，透過眼鏡，一雙點綴了魚尾紋丹鳳眼里，透著沉靜和見慣了生死之事的淡然。
白大褂里，那對閃閃發光的領章，又給略顯瘦削的身軀，增添了信任的力量。
這是李樂見到巧玲阿姨的第一印象，好像，和自家那個隨性的老媽，是兩個方向的氣質展現。
其實，說實話，這巧玲阿姨，論長相，不及曾老師，但是那種穿上白大褂之後，渾身上下所每一個細節都彰顯出嚴謹和專注的醫生氣質，倒是拉平了幾分。
“曾敏？”女軍醫看向一身棕色針織長款開衫，黑色高領羊絨衫，一條亞麻色闊腿褲，頭發披散著，斜挎一小包，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灑脫的曾敏。
“嚴巧玲？”
“你好。”
“你好。二十多年沒見了吧。”
“可不，最後一次見還說要參加你倆婚禮，後來去了諒山前線，沒趕上。”
“是挺遺憾的，幾十年了，你還記得。”
嚴巧玲笑道，“後來回長安幾次，就只見到付阿姨。”
“不巧唄，錯過了。”
“誒，這是小樂？”
“是。”
“長得像你，身板兒像小晉，氣質像李伯伯，男生女相，是個有福氣的。”
“福氣另說，就是這個太高了，走哪都太顯眼。幸好性子不像他爸那麼江湖。”
“真矮了你更愁，這多好，大小伙子，精精神神的。”
“巧玲阿姨，您好。”
“好好，這是你愛人？”
“對，額婆姨，李富貞。”李樂摟了摟大小姐。
“嚴阿姨好。”富姐忙要行禮，被嚴巧玲扶住。
“好好，呵呵，這麼看，你倆真是般配。”
“巧玲，進去唄？”曾敏指了指大門。
“不在這兒，我都安排好了。誒，小樂，你們東西帶了麼？”
“帶了，帶了，這是在卡羅林斯卡那邊的資料。”李樂指指自己的背包。
“成，跟我來吧。在南樓。”
南樓？李樂瞅瞅人來人往的門診大樓，不知道南樓是個什麼去處，想了想，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曾敏顯然知道，笑問道，“在這兒不就成了？還用得著去南樓？”
“那邊人少，設備也新，再說，國際貴賓麼。走吧。”嚴巧玲一拉曾敏，兩人湊在一起往另一個方向走。
“誒，曾敏，可以啊，這些年，身材沒變樣，看著還和原來一樣年輕，有什麼訣竅？”
“瞧你說的，人哪有不老的，頂多有個好兒子，少操點心。你不也一樣？還是那麼瘦。”
“醫生麼，兩個極端，要麼瘦要麼胖，還好，我偏瘦的方向。小晉怎麼樣？胖了多少？”
“二十多斤？差不多吧。”
“听說前幾年有過一次危險？”
“哦，那個啊。誒，你知道？”
“這麼大的事兒，能不知道？”
“那次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也就打那以後，我也看開了，只要不在外面招三捻四的，就隨他去，高興就好，什麼都沒命重要，你說是吧？”
“小晉可不是那樣的人。”
“這點倒是真的，意志一直很堅定。”
“瞧你說的......”
跟在後面，大小姐扯了扯李樂的手，下巴一翹，示意前面兩人，嘴角翹了翹。
李樂摸摸鼻子，眼皮一翻，那意思，這瓜，于咱無關，吃了容易噎著。
跟著嚴巧玲走到一處有崗亭，有兵哥哥守著的小院門前，李樂瞧了眼掛在門上的牌子，“健康醫學科”，四周還瞧見了幾個列隊巡邏的綠軍裝。
心里，大概，也就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嚴姨，這里？”李樂湊過去。
“呵呵，別覺得多神秘，現在你要是有找對靠譜的黃牛，也能拿到這邊的號。”
“哦哦。”李樂點點頭，
進了院兒，來到一處看起來相對“松快”點兒的甦式樓前，就看到一位和嚴姨一樣，內穿制服，外套白大褂，可長相，咋看咋覺得眼熟的帥大叔等在門口。
“巧玲！來了啊？這位是，曾老師？”
曾敏疑惑的看了看嚴巧玲。
“啊，這是我愛人，邱良。”
“呵呵，您好，您好，我是曾敏。”
“哈哈哈哈，曾老師，你好你好，邱良，我哥哥邱軍，您應該認識。”
“邱軍？國美的邱軍？”
“是。”
“看來，這燕京城也小啊。”
“真數一數，是不大。誒，付阿姨身體還好？”
“好，挺好的，過年還能三兩酒漱口。”
“老人家身體好，咱們當晚輩的就開心。”
“是嘍。”
“曾老師，這是你家少爺和兒媳婦？”
“兒砸？”
“邱叔叔好。我是李樂。”
“您好，李富貞，請多關照。”
“郎才女貌，好好好。”
李樂和這邱良握著手，隱約透過白大褂，看到肩頭的兩杠四星，再瞅瞅這人的面相， ~~~這咋有三分像老李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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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這事兒，算了算了，這瓜真吃不得。
打完招呼，邱良一指門里，“走，先去辦公室坐，我看一下你們的報告和資料，回頭，給安排檢查。”
“謝謝邱叔。”
“嗨，小事。”
邱良前頭帶路，一群人上來電梯，到了一間寫著“門診區”的樓層，跟著往里走。
在牆上看到了，邱良的照片和簡介，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擅長婦科、產科，擅長優生優育、遺傳學疾病診治，高危妊娠，圍產保健與遺傳咨詢，產科多器官功能不全的診治......擔任全軍計劃生育優生優育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全國圍產醫學會主任委員.....高教部醫學教材編委.....sci14篇.....
鬼鬼，大拿啊。李樂心道。
進了一個裝修挺出彩的套間，嚴巧玲給曾敏嘀咕兩句，兩人坐到外間的沙發上。
李樂和大小姐，被引到里間。
邱良指了指桌前的座位，笑道，“你們不是在國外有檢查過麼？資料呢？”
。。。。。。
b超室外，邱良對李樂低聲道，“其實，說了也沒什麼吧。”
“個人隱私。”
“呵呵，在這兒等著呢？”
“您理解就成。”
“行，我先是醫生。”
“謝謝叔。”
“不過.....”
“咋？您說。”
“你媳婦兒身體有這個狀況，又是經過三代試管的，我這邊還得聯合一下其他相關科室，給制定一下孕期的檢查時間表、護理方案。”
“成，您安排，我听您的。”
“呵呵，謹遵醫囑，是對醫生最大的支持。”
邱良又給李樂講了講之後的一些禁忌和容易出現的情況，正聊著呢，彩超室門打開，大小姐摸著肚子從里面出來。
“怎麼樣？”李樂忙迎上去問道。
“大夫沒給我說，說等給邱叔叔看一眼。不會，有什麼事兒吧？”富姐皺著眉頭。
“放心吧，這是正常程序，林德勒醫生那邊不都確認過了麼，來這邊就是看看發育情況。”
“嗯。”大小姐點點頭，一拉李樂的手，又開始摳指甲縫。
李樂知道這是又開始緊張了，只能由著她。
兩人先回了辦公室。
“怎麼樣？涼不涼？不難受吧？”曾老師起身，拉著大小姐，關切道。
“挺好的，沒事兒。”
進門前，富姐深吸一口氣，換了個輕松點的表情，看到曾敏，笑了笑。
“你們先坐，老邱這人認真的，又是咱們自家的，肯定得多。”
“巧玲阿姨，富貞說，剛才在里面，怎麼醫生不說話的。”李樂問了句。
“嗨，小張啊，她就那個性子，冷冷的，不過，她要是不說話，也就代表著沒問題。放心吧。”
“哦。”
“吱~~~”的門響，邱良拿著一張報告單進了門。
“叔，咋說？”
“邱良，怎麼樣？”
“老邱？”
“巧玲，你先看看。”邱良把單子都給嚴巧玲，遞單子的時候很隱晦的撓了撓手背，嚴巧玲想起剛才手機里的短信，心領神會。
曾敏湊過來看，眼楮立馬睜大，“誒，誒？這是？”
“哈哈哈。”嚴巧玲指了指單子，“看到沒，我給你念念？于宮內見兩個孕囊，其一大小為181713毫米，內見卵黃囊直徑4毫米，見胚胎長4毫米胚芽回聲及原始心管搏動。另一大小為151216毫米，內見卵黃囊直徑4毫米，見胚胎長3毫米胚芽回聲及原始心管搏動。雙胎雙孕囊，胚芽均存活。”
“那意思是？”曾敏看邱良。
“倆，雙黃蛋。”邱良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哈，哈哈哈，兩個？富貞，富貞，兩個娃，兩個啊！”曾敏一轉身，抱住大小姐，嘴里嘀咕著，“辛苦了，辛苦了，你真棒！”
“嘿嘿嘿，我，我應該的。”听懂報告單的大小姐松了口氣，對著曾敏背後的李樂，眨眨眼，看到李樂回了一個ink。
想起在回來的飛機上，李禿子說的，“驚喜麼，就像禮盒，得一個一個拆開，一次都拆了，那多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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