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修謹將出大明宮,就被謝扶光和崔郁離一左一右堵在宮道。
崔郁離單刀直問︰“修謹兄,王爺到底怎麼了?”
“王爺挺好的啊。”
說完,他想開溜,卻被謝扶光提住後衣領︰“修謹兄,今日你若不能實話實說,休怪謝某不客氣。”
“扶光兄,範某又不是嚇大的。”
只見謝扶光微微一笑,瞬間拔出腰上長刀,橫在範修謹脖頸︰“刀劍無眼,修謹兄不再多想想?”
範修謹欲哭︰“不是我不想說,是不能說。”
“你果然知道。”
“……”
說來,這也不是什麼太過令人驚詫的事,畢竟逍遙王身子不好,是連韓人都十分清楚的一樁事。
只是,帝若身子不好,如何能穩坐龍椅?
事已確定,謝扶光松開了手,範修謹一得到自由,拔腿而逃。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謝扶光長嘆,無奈地看向崔郁離︰“郁離兄,你說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崔郁離搖搖頭,神情恍惚地向外走去。
他該不該去逍遙居,再向王爺認罪叩首?
離宮門還有百丈遠,他听見身後有人喊他︰“離郎。”
“阿爹?”
“隨我來。”
父子二人走到宮牆一角,崔玉坤直問︰“昨夜,你很晚才歸家?”
“是。”
“去了哪里?”
“阿爹,您想問什麼?”
“逍遙王是否病重?”
“……”
一息的沉默,崔郁離答︰“王爺身子無恙。”
“呵。”崔玉坤冷笑,“離郎,你何時學會說謊話了?”
“……”
“你要騙自己,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該騙崔家!”
說罷,崔玉坤拂袖而去,他將出宮門,崔家奴僕來稟告︰“家主,陛下差人請大郎去宮中覲見。”
看來,新帝看出逍遙王身子不妥,著急召大郎入宮密謀反擊。
“家主,可要派人攔——”
“不必。”
既崔家知曉逍遙王病重,那就不得不有備無患,他不攔著離郎繼續效忠逍遙王,但也不會攔著長房為新帝效力。
一個時辰後,崔大郎急急趕到皇城前,他穿過宮門時,差點和幾個出門的禮部官員撞在一處。
“幾位大人著急去哪里?”
“回崔大人,明日陛下登基,按照慣例,陛下需到城樓接受萬民朝拜,我們奉命來拾掇拾掇。”
“諸位大人辛苦了。”
“不敢,不敢。”
崔大郎笑著和禮部官員錯身,一過宮門,他便看到靜立在宮道一側,似是等了很久的崔玉坤。
他心下一沉,急忙解釋︰“阿爹,是陛下召見兒子,非——”
“我知道。”崔玉坤打斷崔大郎,“若不是我默許你來覲見,你以為自己走得出崔家大門?”
崔大郎這才敢吐出一口氣︰“所以阿爹的意思是……?”
“如果陛下問你逍遙王身子如何,你告訴陛下,不太好。如果陛下問崔家如何得知,你告訴陛下,是從離郎口中知悉。”
“——”
崔大郎滿目震驚,可沒等他回過神,崔玉坤已經走遠,不過,他無需追上去,因為阿爹什麼意思,他已然明了。
不久,他走進大明宮最僻靜的偏殿。
“微臣叩見陛下。”
“免禮。”
“謝陛下。”
“愛卿可曾去天牢看過晟郎?”
大郎頃刻間淚目︰“回陛下,臣想去看,可臣進不去。”
新帝驚,作勢難以置信地問︰“怎麼會?”
“呵……”崔大郎苦笑,“逍遙王說不許任何人探視晟郎,天牢的獄卒便怎麼都不肯放人進去。”
“簡直豈有此理!”
崔大郎聞言,立刻伏首︰“陛下,求您開恩。”
“你以為朕不想開恩嗎?
朕和二兄談過,讓他務必放了晟郎,可二兄如何不肯,于是,朕又退一步,讓他換個地方關押晟郎,他還是不肯。
最後,朕只能說,無論如何要允崔家人探望晟郎,他這才堪堪應下,可朕怎麼都沒想到,他竟是對朕陽奉陰違!”
新帝掩面,滿身苦澀。
見此,崔大郎義憤填膺地怒罵︰“陛下,您將登基,逍遙王便這般目無尊卑,來日,他還指不定做出多猖狂的事來!”
“唉……”皇帝越發悲戚,“今日早朝,二兄姍姍來遲,來了又是一副病容,朕特意為他宣召醫正診脈,他卻不肯,仿佛朕要害他一般!”
“陛下,逍遙王病入膏肓,自然不能讓醫正診治!”
“誒?”新帝抬首,一臉錯愕,“你說二兄病重?”
“是。”
“沒有弄錯?”
“回陛下,此事是阿爹親口告知,而阿爹又是從崔郁離那里知悉,是以,絕不可能有假。”
皇帝垂眸,悄無聲息地勾起唇角。
卿流景還真是快不行了!
“陛下,不管朝中有多少人暗中投靠逍遙王,只要他們知曉逍遙王命不久矣,必定立刻倒戈。”
“愛卿說得有理,只愛卿沒瞧見今日早朝時的情形,朕才說請御醫,禁衛軍便拔了刀,顯然,二兄不會輕易讓人診出他不久于人世的事實。”
崔大郎沉吟片刻︰“陛下,明日您登基,按照慣例,需往城樓受萬民朝拜,若那時逍遙王有些不適,陛下為他宣召御醫,禁衛軍總不能當著上萬百姓的面,朝您拔刀吧?”
“不錯。”新帝眼神一亮,然,他的眼神只清亮了片刻,“愛卿的法子很好,只朕如何能保證二兄明日身子能不適呢?”
崔大郎微微一笑︰“明日,百姓定會朝皇城蜂擁而來,人多易生亂,臣會命人伺機而動,定想法子鬧得逍遙王摔出輦轎!”
“若不能呢?”
“即便逍遙王無大礙,可只要臣在城樓大喊一聲,逍遙王,您怎麼了,陛下還是可以順勢宣召御醫。
另外,未免逍遙王手眼通天,臣回去後就暗羅陵陽名醫,明日,無論如何叫逍遙王無所遁形!”
“甚好。”
崔大郎走後,新帝獨自在偏殿坐了許久,王忠猶豫再三,上前勸說︰“陛下,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就寢?”
晚?
昔日父皇為朝事忙到三更天的日子比比皆是,如今一更天不到,宮奴就勸他安寢,何其荒唐?!
“傳欽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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