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壽的話像是一枚深水炸彈，轟然在眾人心底炸響。
下一場測試，僅有一半不到的人能夠留下來？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都有接近一半的概率被淘汰？
他們辛辛苦苦爬到山頂，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會被這樣淘汰。
一時間，山頂寂靜一片，所有人都在拼命吸收著金色的霧氣，借助著玨寶的力量恢復自身能量與體力。
廉壽淡淡地看著眾人，偏了偏頭，帶著蒼偉走到了遠離學生們的角落。
蒼偉緊皺眉頭，似乎還在思索著剛剛的事情。
自打他出生以來，便耳濡目染狩虛者前輩們的故事。
從小他便向往著這個神聖的職業，並將其當做自己畢生的追求。
在他長大以後，也如願以償地加入到了龍夏學院，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狩虛者。
這些年間，他出入無數虛境，和無數虛獸虛魔廝殺，甚至數次因保護民眾而受傷。
在他的眼里，狩虛者就應該和他一樣，充滿著正義感，有著無上的道德感與責任感。
他堅信著自己的正義，並將其當做榮耀。
可徐也剛剛的行為，卻令他感到十分沖擊。
明明結果是正義的，但其實施正義的過程，卻令自己有些無法接受。
廉壽從懷里掏出一根煙叼在口中，將其點燃，淡笑著開口︰“蒼偉老師，你應該沒怎麼接觸過其他的狩虛者吧？”
蒼偉回過頭來，點了點頭︰“當初狩虛隊招人的時候，我的能力難以配合他人，因此一直是【獨行者】”
龍國境內，共有一百個狩虛隊。
但並非所有狩虛者都會加入狩虛隊。
一些能力較為特殊，難以和他人配合的人，便會成為【獨行者】，自己獨自獵殺虛獸。
當然，想要成為【獨行者】，最低要求也是山境。
而山境以上的存在，也根本不需要加入狩虛隊。
隊伍的存在反倒會限制他們的行動，並且十分浪費人力。
譬如說阮瑞這樣的存在，平時幾乎都是獨自行動，只有遇到極為危險的虛境，才有可能和其他的【獨行者】互相合作。
“我想也是。”廉壽吐出一個煙圈，輕笑一聲，“你從來沒有見到過其他的狩虛者，更沒有和他們合作過，怪不得會如此天真。”
蒼偉雖為老師，但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六歲。
他從龍夏學院畢業後僅過了兩年，便憑借自己的實力和理論知識，成為了龍夏學院的老師。
因此他所接觸的狩虛者，都是學院的老師以及學生。
“廉壽教官您想說什麼？”蒼偉皺起眉頭，不解的看向廉壽。
“正義，並非只有一種形式。”廉壽飽含深意地開口道，“作為狩虛者，我們每個人都有著獨屬于自己的正義。”
“但我們殊途同歸，都在為了實現自己心中的正義而戰斗。”
“當然，無論何時，我們都需要堅守最基本的底線，若是唯結果論，正義只會成為自私自利的借口。”
“可若是太過重視過程，也會使你的判斷出現偏差。”
“有的時候，不能通過行為去判定一個人，而要看到他的本質。”
“你仔細想想看，那個孩子的本質，究竟是正義，還是混沌？”
“他又是否有著屬于自己的底線呢？”
他言盡于此，將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隨意地踩了兩下。
“對了，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講的要求嗎？”
“等時間到了以後，就麻煩你準備第二場測試的場地了。”
廉壽頭也不回地轉頭而去。
蒼偉則是佇立在原地，默默思索著廉壽的話。
“本質嗎？”
他的腦海里，迅速閃過了徐也在測試之中做過的事情。
片刻之後，他腦海里的困惑與不解終于散去，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解開來。
“原來如此。”
“這就是獨屬于他的正義嗎……”
……
二十分鐘匆匆而過。
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已經在【接風洗塵】的作用下恢復了體力和能量。
他們精神奕奕，目光凝重，視線全部看向了從遠處悠然歸來的廉壽。
對于這即將到來的第二場試煉，他們都無比忐忑，生怕自己會被淘汰。
“別這麼緊張，放輕松點。”廉壽微微一笑，掃向四周，“既然你們都恢復的差不多了，那我就給你們介紹一下第二場試煉的規則吧。”
眾人頓時精神一震，紛紛盤膝坐定，目不轉楮地看向廉壽，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我想在座的各位，想要加入龍夏學院的目的，就是成為一名狩虛者。”
廉壽看著眾人，悠悠然地開口，“但你們應該也知道，成為狩虛者的危險系數有多高。”
“作為狩虛者，不僅要出入于各大虛境，還要抵抗虛獸和虛魔的攻擊。”
“在面對這些危險的時候，你們認為能夠大幅增加你們活下來概率的東西是什麼？”
面前的人群立刻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大家都思考起了廉壽拋出的問題。
很快便有人開口答道︰“足夠的力量？”
廉壽淡淡搖了搖頭。
“速度？只要跑的夠快，就能夠躲避危險！”
廉壽依舊搖頭。
很快，學生們便拋來了各種各樣的答案。
“能量”“智慧”“強力的玨寶”……
各種答案脫口而出，可廉壽卻只是淡淡搖著頭。
片刻後，一個謹慎無比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運氣？”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個面目清秀，但氣質卻無比猥瑣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徐也立刻注意到，這正是第一場測試開始以後，就立刻消失的白韜。
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麼手段，身上竟然毫發無損，仿佛完全沒有經歷過任何戰斗一般。
“沒錯，就是運氣！”廉壽在听到這個答案以後，頓時嘴角一揚，朗聲開口。
“同樣的危機之下，並非強者才能夠活下來。”
“很多時候，活下來的往往都是那個運氣好的人！”
他話音剛落，眾人腳下的山峰，便開始產生了劇烈的顫動！
下一刻，整座山頭竟開始寸寸下降。
一眾人慌亂地看著四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半分鐘後，這座拔地而起的山，竟然不斷變矮。
凹凸不齊的山頂，此時也逐漸變得平緩。
整座山峰就像是一張隆起的紙，慢慢被拍扁一般。
原本位于半山腰的樹木，此時全部被擠壓到了同一個平面之上！
這里，由山峰變為了一片森林！
森林長寬大約兩百米，十分廣袤，並且有無數樹木所阻擋。
兩側微微抬起的石壁，將整座森林所包裹，化作了四道邊界。
廉壽背負雙手，站在原地，臉上掛著莫名的笑容。
“這就是我給你們的第二道測試，也是考驗你們運氣好壞的一道測試。”
“其名為——”
“鬼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