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推開厚重的玻璃門，熱浪混合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撲面而來。
吧台邊、卡座里，擠滿形形色色的人，穿著暴露的舞者、眼神凶悍的佣兵、醉醺醺的賭徒……
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聚焦在剛進門的兩人身上。
尤其是錦辰。
他身姿挺拔，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大衣，與周圍破敗油膩的環境格格不入。
過分出色的容貌和周身冷冽沉靜精英氣場，瞬間吸引了所有貪婪、好奇、甚至帶著惡意的視線。
其中幾道來自角落陰影里的哨兵，眼神更是帶著赤裸裸的審視。
尤贊的眉頭擰起，尤贊不喜歡這里的氣息，更不喜歡他們看錦辰的眼神。
哨兵會下意識自主保護自己的向導，
尤贊擋在錦辰的側前方，屬于高級哨兵的強大威壓，猛地從他身上爆發開來，精準地掃向那幾個眼神最露骨的哨兵。
那幾個哨兵瞬間臉色煞白，驚駭地看著擋在錦辰身前的尤贊。
尤贊根本沒理會其他人，跟著錦辰向酒館深處走去。
錦辰被他護在身後，看著尤贊如同獵豹般蓄勢待發的背影，含笑配合著他的步伐。
不起眼小門前。
錦辰抬手，在門旁金屬板上快速按了幾下。
小門無聲滑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狹窄通道。
尤贊警惕地掃視了通道，確認沒有危險，才護著錦辰閃身進去。
通道不長，盡頭是一扇更為厚重的合金門。
門自動開啟，里面豁然開朗。
明亮的無影燈，冰冷的金屬器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這儼然是設備先進、但風格極其簡潔冷硬的醫療室。
六個穿著深色制服，氣質精干的醫生早已等候在此，看到錦辰進來，立刻恭敬地微微躬身。
這一幕甚至是……有點驚悚了。
尤贊看著這陣仗，腳步頓住，抱著零食袋子的手下意識收緊。
他猛地扭頭看向身旁的錦辰，脫口而出“……你不會秘密把我解剖了吧？”
錦辰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腦洞噎了下，沒好氣地抬手，帶著點力道捏了捏尤贊的臉頰肉“亂說什麼。”
錦辰說“他們不屬于高塔系統，你的所有身體數據不會被記錄在任何官方檔案里。”
他頓了頓，“這次徹底檢查之後，我會移除你體內的高塔定位器。”
“然後，給你重新回到廢墟戰場的機會。”
尤贊抱著袋子的手猛地一緊，零食包裝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定定看著錦辰，“你別騙我。”
恢復高塔特種哨兵身份，和能夠回到廢墟戰場是兩碼事，即便無論哪者對他來說目前都遙不可及。
但僅僅一天時間，錦辰就把兩樣東西都擺在他面前。
沒有哪個高級哨兵是不想上戰場的，那是刻著尤贊昔日榮光的地方。
錦辰認真注視著他，將尤贊懷里抱得死緊的零食袋隨手放下，把人攏進懷里摸了摸後脖子。
“我不騙你，尤贊，相信我。”
尤贊最後一點薄弱的猶豫也沒有了。
這點猶豫甚至也不是質疑錦辰，而是在考量自身狀況，可最後尤贊發現，他此前猶豫的種種，似乎逐漸迎刃而解。
而開這把刃的人，是錦辰。
尤贊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他抵著錦辰的肩膀狠狠深吸了一口氣，“好。”
——
冰冷的無影燈光下，尤贊赤著上身趴在手術台上。
醫生動作利落精準，各種精密的非侵入式掃描探頭在他身上快速移動，細微的能量波動掃過每一寸肌理和骨骼。
沒有冗長的問詢，沒有官僚化的流程，效率高得驚人。
檢查結束得很快。
尤贊坐起身，看著其中一位醫生遞過來的，在光屏上清晰顯示的綜合評估報告。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了解過自己的身體。
錦辰站在旁邊，快速瀏覽著光屏上的數據，指尖在關鍵幾項上劃過。
片刻後，他關閉光屏，將數據加密儲存。
錦辰走到尤贊身邊，修長的手抬起，輕輕按在尤贊後背上，覆蓋在左側肩胛骨下方。
“高塔的定位器在這里，需要取出來。”
尤贊扭過頭，看向錦辰的側臉，還是忍不住問“你是高塔的議員，為什麼能容忍哨兵不受高塔控制。”
這簡直違背了高塔規則的核心。
錦辰的目光落在尤贊寫滿困惑和執拗的眼楮上，微微俯下身。
輕柔的吻落在肩胛骨處，隔著那層薄薄的，即將被劃開的皮膚。
溫熱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帶著直抵心尖的酥麻。
尤贊像被微弱的電流擊中，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听見錦辰說“我是你的向導，所以，才更不能容忍你的身份信息被別人掌控。”
他的話像帶著魔力，尤贊只覺滾燙的熱意從耳根竄起，瞬間燒遍脖頸。
像是被這句話燙到，尤贊猛地別開臉，虎聲虎氣“……好了，知道了！快開始吧！”
錦辰笑了聲，又捏了捏尤贊的後脖子，讓醫生進來。
尤贊感受到極其溫和的精神力，從錦辰按在他肩頭的手掌傳來，覆蓋了他整個肩背區域。
痛覺神經像是被柔軟的薄膜隔絕，手術刀劃開皮膚的冰冷觸感變得遙遠而模糊。
錦辰就站在手術台旁，沒有離開。
尤贊昏昏沉沉地趴著，意識像是漂浮在溫水里，感知不到具體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細微的器械踫撞聲停止。
極其微小，薄如蟬翼的銀色芯片被鑷子夾起，放在托盤里，閃爍著微弱而冰冷的信號光。
“縫合完畢。” 醫生匯報。
尤贊的意識回籠，動了動肩膀，縫合過的肌膚有些麻癢，像是有蟲子在噬咬。
他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撓。
“別動。”
微涼的手掌及時覆蓋在那處新縫合的傷口上。
錦辰摩挲著傷口周圍的皮膚，細微的麻癢感才緩解不少。
尤贊趴在台上，感受著身後那只手的溫度和力道，還有錦辰平穩的呼吸聲。
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在胸腔里翻騰。
他沉默地任由錦辰摩挲了好一會兒，直到那麻癢感漸漸平復，才深吸一口氣，撐著手術台，慢慢坐起身。
醫生們早已收拾好器械，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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