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個瞎琢磨，季來之忽被一聲吼驚得一震，差點從樹上翻下去。
“是季來之！”人群中不知是那個弟子大聲吼著，“我今日就見季來之給這倆人指了路！”
什麼玩意兒？
季來之皺眉仔細眯著眼看，神色倏忽發冷，心中暗驚。
那伙賊人是傍晚來找他問路的人。
當著武林盟大長老和獨孤聞的面，季遠山冷沉怒斥︰“胡說什麼，我兒……他雖跋扈，卻不至于糊涂至此。”
“哈！”賊人當即邪笑，“就是你兒子告的密！老子差點就得手了！你還真是有個好兒子啊季大莊主！哈哈哈哈！”
當下又有不少弟子應和，“回稟莊主，傍晚時分弟子們都看見大少爺在為人指路，只是那時候不知是……和賊人聯系，並未阻止，還望莊主責罰。”
眾口悠悠，當下三言兩語，已然把季來之的罪定死。
“這……”季遠山听到這話，肩膀開始微微顫抖，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像被抽走了力量一般，瞬間垮了下來。
“來之向來蠻橫，我念他生母早逝自幼便寵愛有加，怎麼…怎麼如今成了這樣子。”
季思堯當即維護︰“爹，或許哥哥有隱情，我們先把他找來吧。”
“找！”武林盟大長老非常氣憤，吹胡子瞪眼，“早就听說你們這大少爺無法無天，跋扈的名聲傳遍整個江湖，不曾想這種事都能做出來！”
獨孤聞皺眉，“師父，先問清楚再說，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詞。”
大長老一指賊人和季遠山，理直氣壯，“這不是兩面詞嗎。”
獨孤聞︰“……”
就是這樣才覺得奇怪啊。
哪個賊人被抓了這麼氣定神閑的。
他搖頭，心想怪不得爹不讓師父一個人來劍莊，遲早搞砸。
薛段明疑惑看了眼身邊的季思堯，又望向季遠山，兀自思忖，又見武林盟一人驚道︰“樹上有人！”
那瞬間，所有目光都順著望過去，卻見紅衣少年飛身而下，姿態利落，眼波橫過來時燒成淬毒的利刃。
四周的火光照得初見他的武林盟弟子險些以為是什麼成了精的鬼魅，不少人都呆愣住，听見劍莊弟子的質問才知道，這人竟然就是季來之。
“我說怎麼抓幾個賊人鬧得這興師動眾，原來又是要好好宣傳我的名聲。”季來之冷嗤，望見對立面的所有人，好一段時日都沒有發作的躁戾情緒，在此刻被逼至頂峰。
季遠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他。
“孽障竟敢私通外賊！”季遠山此刻倒真像是心灰意冷的父親，“你要把為父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嗎！”
難言的倦意從心底滋生，季來之動了動手腕，壓低著聲音，死死抑制住體內躁動的殺意。
“沒人想听你的廢話，今夜是要做什麼，將我抓起來關禁閉還是任由武林盟處置？季遠山，這麼多年了，你還真是執著。”
大長老听到現在，不由斥道︰“果然蠻橫，不認錯還頂撞生父。季來之，你既然是劍莊少爺，為何要和外賊私通奪取寶劍？！”
季來之朝他舉起長 ，想起這人的身份，不想給錦辰添亂，硬生生又將 尖轉向季遠山。
“頂撞又如何，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弒父。”季來之語調殘忍，壓制住積年累月的怨恨和殺意。
“季少爺，若是有隱情，你……季少爺！”獨孤聞來不及阻攔，驚訝看著季來之沖向季遠山，用的還是殺招！
“季來之！你是要坐實罪名嗎！”獨孤聞試圖喚回季來之，但很顯然沒有任何用。
“孽障，孽障啊！”鑄劍閣長老狠狠將拐杖敲了幾下，“你們有所不知，這少爺以前還收斂點，自從來了個不知什麼身份的教習先生，被教得是越發混賬。”
“那教習先生還冒充寒月塢長老，已經被我們派人調查出寒月塢根本就沒有那人。”
听到這話，驚訝的不僅是武林盟的人，就連季思堯和薛段明都對視了眼，對錦辰的身份越發好奇。
想也知道，那樣厲害的人在江湖中若是籍籍無名才奇怪。
薛段明突然問︰“思堯，你為何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打架，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麼。”
季思堯神色一變，不太自然道︰“哥哥頑劣，父親管教是應該的，不用擔心。”
他心里暗惱父親做局不提前通知，要不是季來之自己送上門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配合。
底下的山伯眼見著局勢大好，武林盟的人不僅對季來之厭惡有加，還成功上了眼藥讓他們先入為主覺得錦辰不是什麼好人。
正中莊主下懷。
山伯當即趁熱打鐵，“還愣著干什麼，還不把少爺抓起來，听候大長老發落！”
“再去把錦辰也喊來，讓他看看少爺被教成什麼樣了！定要治他的罪！”
劍莊刑堂弟子舉起火把逼近時，夜風突然裹著寒霜席卷而來，一枚竹葉破空而至，在鑄劍閣大門撞出清越聲響，淡金粉末漫天飄散，瞬間熄滅了所有火把。
季遠山猛地受到重創，重重摔下，震驚吐出一口血看向來人。
&34；季來之，輪不到旁人動。&34；
月白衣袂掠過主將飛檐，如寒山落雪般飄然而至。
錦辰站在台階上，青玉簪半束起的潑墨長發在夜風中翻飛，露出眉眼間的淡漠。
季來之怔怔望著擋在身前的背影，心底的躁戾化作委屈，直直撲向錦辰緊抱住不撒手。
“你還敢動手！都是你把我兒教成這樣的！”
季遠山不忘繼續使絆子，今晚非要達到目的不可。
可他沒有看見，身後武林盟的大長老和獨孤聞驟然呆滯的表情。
錦辰輕拍著懷里少年的後背，望向武林盟的人，不由輕嘆了聲。
若非季遠山突然動手，他今晚本不打算出現的。
大長老僵硬著問季遠山，“你…你說季來之的教習先生，是……是他？”
季遠山終于意識到不對，驚疑不定應聲，“大長老，您這是何意？”
怎麼比我還怕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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