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檢測到您陷入深度睡眠超過24小時，是否需要啟動醫療備案。”
光腦的機械音在昏暗空蕩房間里回響。
冰冷的黑色瓷磚地上散落許多資料，密密麻麻的文字彰顯著被調查者的罪惡。
“不用。”
沙啞疲憊的聲音回應。
阮馥從沙發上坐起，從游戲抽離到現實只有短短幾瞬而已，唇上似還有那抹溫熱的殘留。
阮馥下意識按了按唇角，眸間閃過惱怒，耳畔似還有回響的那句話更是縈繞在腦海中不散。
錦辰怎麼敢的。
良久，他撿起地上散落的資料，神色沉沉。
——
【檢測到反派阮馥黑化值2，累計98！】
【檢測到反派阮馥觸發心動值，心動值+5，累計5！】
錦辰帶著兩個木偶玩具回到木屋，累個半死的季落和雲早早疑惑往他身後看。
雲早早瞬間勾唇，有些期待地問︰“阮馥死了？”
錦辰無語瞥他，“你死神在世啊。”
看誰都要死一下。
季落瞪大眼楮，心里有了個猜測︰“阮馥找到通關金幣了？”
錦辰︰“嗯。”
他一改之前懶洋洋對待任務的消極態度，靠在牆角觀察每個玩家，鋒芒畢露。
而得救之後回來的三個玩家，很快就把第一枚通關金幣被找到的來龍去脈分享給隊友。
沒過多久，所有玩家都知道，希望小隊的隊長不僅能單挑巨怪，還會把找到的通關金幣給隊友。
這他媽什麼新時代帝國好隊長。
別的玩家紛紛表示羨慕嫉妒恨，甚至想找各種辦法重新綁定隊友，奈何游戲規則是死的，誰也不能更改。
當天的晚餐供應是豬肉。
相比于之前出現的兔子群，森林里的野豬顯然攻擊力更上一籌，這次用火燒卻不再起作用。
眾人寄希望于希望小隊，最終由雲早早想到處理方法，死傷才不算慘重。
可緊接著，錦辰就當著所有剩余玩家的面，拔刀殺死一個玩家。
尸體倒地，眾人皆驚！
“你干什麼…你瘋了嗎！”
那個玩家的隊友憤怒質疑，心驚膽戰的怨氣全都發泄，“我們在這里逃生已經很難了，你實力這麼強，為什麼還要和我們自相殘殺！”
“說不定……他就想殺死我們所有人好通關。”木屋角落傳來質疑聲。
雲早早甚至覺得這倒是符合錦辰自私的作風，好整以暇看著這幕，心里卻沉了下去。
他並不覺得現在自己還能殺死錦辰。
這可實在不是個好消息。
錦辰神色不變，絲毫沒有被這些玩家憎恨恐懼的目光影響，“看清楚，他早就不是人類了。”
什…什麼！
眾玩家听見這話錯愕萬分，頓時全擠了過來，膽子大的玩家翻開尸體的衣服，頓時嚇得松手。
“尸斑！”
何止是尸斑。
手下尸體的觸感軟趴趴，甚至過了尸僵的時間，脖子上還有山羊蹄的圖案，顯然曾經被怪物附身過。
這是一具早就死了的尸體。
“他就是藏在我們之間的怪物……”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抖著聲音說。
“你怎麼知道他是怪物？萬一殺錯人了怎麼辦？”還是有玩家憤怒，心里懷疑錦辰只是誤打誤撞。
他們惶惶不安，更多的是恐懼于錦辰能力和殺人不眨眼的氣勢，當各自為營對立的群體中，出現過于出挑的人，那麼不論這個人陣營在何方，都會成為眾矢之地。
季落和雲早早對視了眼，莫名覺得這一幕太過荒唐。
他們印象里的錦辰，不論什麼時候都是群體中最受歡迎的存在，左右逢迎、巧舌如簧，任何人都能被輕易吸引。
和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完全不一樣。
錦辰擦掉刀尖血漬，懶懶看了眼出聲質疑的玩家，深邃目光直逼向惶恐的眼神，“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死你們所有人。”
驟然，站在尸體旁的隊友驚呼了聲。
一枚通關金幣從被怪物附身過的尸體中飛出，直直飛向錦辰的掌心。
游戲提示音卡頓幾秒，也沒想到能有玩家在第二天就收集到兩枚金幣。
錦辰把玩著金幣，又看向季落和雲早早，垂眸思考了會。
【嗨呀，這可怎麼端水。】
零滾滾也感同身受地發愁。
出乎意料的，錦辰轉手把金幣以高昂的積分，賣給別的玩家。
雲早早似笑非笑，並沒有期待，只是疑惑問︰“他們都猜測你會把金幣給隊友。”
錦辰很誠實︰“不行。”
“只剩下兩枚金幣，我們三個不能同時出去。”
季落︰“…所以？”
錦辰︰“你們會提前準備殺死我。”
多嚇人。
季落︰“……”
雲早早心里突然有點不舒服，眯著眼問︰“那阮馥呢，你為什麼給金幣，難道你覺得他不想殺了你？”
錦辰嘆息，且深沉︰“我愛他。”
多麼泣人淚下。
季落嘖了聲，“詭計多端的死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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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早早︰“……”
雲早早握了握拳，扯唇譏諷︰“阮馥可不想要你的愛，別太自作多情。”
錦辰漫不經心瞥他，“你管這麼多干什麼。”
“哼。”
雲早早徑直走向二樓，惱怒未散。
【檢測到反派雲早早觸發心動值，心動值+3，累計3！】
錦辰愣怔，不敢置信往樓梯看去。
【什麼玩意？】
我要他的心動值干什麼！
【那…您也不能控制人家心不心動啊。】零滾滾撓腦殼。
接下來的幾天，其他玩家眼中的錦辰簡直跟突然開了掛一樣，仿佛他們手拿的都是普通版死亡游戲，錦辰是速通版。
遇到怪就殺，遇到任務暴力 干。
季落和雲早早簡直是躺贏。
季落心里總犯嘀咕，暗想錦辰快死了，卻比從前要厲害好多，難道還能回光返照成這樣。
疑心未消，季落決定等新手關出去後，立馬調查錦辰究竟是不是得了絕癥。
游戲第七天，沒有金幣的玩家順利通關。
【死亡游戲歡迎您的下次光臨。】
——
“錦先生，您終于醒了。”
錦辰被縈繞在耳畔的聲音驚醒。
猛地睜眼，身邊躺了個就差脫光的青年。
錦辰︰“……”
“錦先生…哎呀！”
青年被踹了下去。
“我睡你了？”錦辰嗓音哆嗦。
“……沒有呢，如果錦先生想要的話，也是可以的。”青年有些羞澀。
錦辰面無表情︰“你哪位？”
為什麼我沒有這段記憶！
【有的有的，我再帶您回憶一下！】
零滾滾把游戲外的劇情重新傳送。
“我是…”
青年咬了咬唇，“我是您帶回來的人。”
“你是程川請來的殺手。”錦辰毫不留情戳穿。
錦辰甚至無比震驚，“現在的殺手居然這麼變態！”
青年︰“……”
那還不是對癥下藥嗎！
“那你就去死吧！”他利落拔槍。
兩分鐘後，衣不蔽體的青年連人帶廢槍一同被丟出豪宅，簡直堪稱殺手生涯的滑鐵盧。
大半夜，錦辰和新任光腦零滾滾清算財產。
用零滾滾的話來說就是︰貔貅大人絕對不允許宿主有其他的智能系統！絕對不行！
【清算完畢！建議您做好心理準備。】
錦辰換了隔壁房間，咸魚般躺在床上，被子蒙著臉。
【如果把您在帝國的所有資產分成十份，其中四份來自販賣阮馥在帝國研究院的重要資料，三份來自瓜分季落曾經的豪宅和資產，兩分來自利用程川進行星網暗市生意。】
錦辰抱有最後一絲希望，“還有一份是我自己的？”
【最後一份來自盜竊雲早早研究成果的創收。】
也就意味著，如果他把該還的都還回去，就會徹底變成個窮光蛋。
錦辰嚴肅︰“我覺得還是游戲好玩。”
至少不用面對這慘痛的真相。
零滾滾出餿主意︰【你可以一手抓主線黑化度，一手抓追老婆，一手抓創業，一手抓游戲！】
錦辰︰“……”
錦辰決定睡覺。
——
從游戲里出來的第二天。
錦辰大早上就去做財產清算轉移，又趕到季落現在住的地方，打算把從她前男友那瓜分來的那份還回去。
有些逼仄的出租屋里，季落看著茶幾上這份錦辰帶來的財產轉移證明，甚至還專門花手段辦了帝國公民居住證。
季落吞了吞口水，莫名顯得欲言又止，“你……你真的快死了？”
這個錦扒皮居然真的舍得把錢還回來！
錦辰神色未變，深邃的眉眼垂著，無聲回應，很符合絕癥病人厭世的狀態。
緊接著他就在季落的臉上看到愧疚。
……愧疚？
錦辰掀起眼皮，警覺掃了眼屋內。
出租屋半開著的門突然關閉。
“好久不見，老朋友。”
緩緩走來的腳步聲沉重，似帶著漫長歲月中的憎恨。
錦辰木然轉身，和程川撞了個正著。
【反派程川目前黑化值︰95！】
三年的牢獄生活，讓程川褪去從前瘦弱程序員的文弱氣，變得極其尖銳，望向錦辰的眼神扭曲又陰毒。
錦辰︰“……”
程川怎麼就出現了！
你們反派非要扎堆嗎！
錦辰看了眼默默把財產證明收好的季落。
季落擋著臉，抱著財產證明就跑回臥室里反鎖，任由他們去鬧。
【檢測到反派季落黑化值10，累計60！】
【給阮馥發求助信息。】
錦辰催促。
【好 ！】
錦辰扯著嘴角，神色瞬間變得不知所措、愧疚和思念，瞳孔顫動。
“好久不見。”
程川眯著眼盯了他幾秒，低啞扭曲的語氣猶如鐵刺刮過玻璃，讓人難受至極。
“三年來的每一天，我可都在想著你。”
錦辰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根煙，惆悵點上，眼神中的誠懇讓人無法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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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來，我也在想著你。”
噠。
子彈上膛，漆黑的手槍從程川袖子里伸出來，直直對著錦辰。
“听說你快死了？”
于是錦辰的愧疚中又浮現無奈，有氣無力地微微嘆息，“對，我得了絕癥。”
“什麼病？”季落也好奇。
“腦瘤。”
錦辰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不了再倒帶一次。
“程川，不管你信不信，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剛才短短幾分鐘里，錦辰把原劇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找到真正讓程川入獄的另一個原因。
“我不信，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說給死神听去吧！”
程川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極其病態地顫抖著，握槍的手卻很穩，抵在錦辰的眉心準備按下扳機。
此刻出租屋樓下，車里。
阮馥其實是跟蹤錦辰來到這里的。
暗中跟隨的人匯報錦辰早上財產清算行程，再就是找到季落。
還真有那麼點急著交代後事的感覺。
可現在，阮馥盯著光腦的陌生消息，指尖微微點著智能駕駛桌面，打開車門。
生死一線間，錦辰終究沒忍住還了手。
錦辰反手把程川按在茶幾上，打落手槍，望著他痛苦掙扎的表情，低聲道︰“抱歉。”
“程川，我希望我們能好好聊聊。”
出租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
程川不知想到什麼，扭曲的恨意隨著嘴角的笑蔓延開，扭過頭問︰“三年前，你說你不會忘了我。”
“只要我替你坐牢，出來後你就能彌補我，對嗎？”
情況緊急，錦辰縱使察覺到這話里有話，還是誠摯點頭︰“對。”
“那我們做吧。”
程川語調極低，又帶著刻意為之的曖昧，“這是你要對我的補償。”
與此同時，出租屋的房門被踹開。
阮馥清晰听到這段對話，神色冷淡站在門口，眸色沉到仿佛在看死人。
“三年前，錦辰，你好手段。”
原來他還漏了一個沒查到。
錦辰︰“……”
屋內屋外氣氛死寂。
程川這個王八蛋在說什麼。
錦辰不懂，果斷放開程川，氣得快要胡言亂語。
“你胡說，我沒這麼答應過。”
“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兄弟。”
下一瞬，程川手里的另一把槍抵了過來，“你難道是騙我的嗎？”
三年前，按照原劇情發展，原身只能是在雙頭騙。
雙重壓力下，錦辰指尖動了動，靈力倒逼，趔趄半步吐出一口鮮血。
“阮馥，你不是說我……咳咳，我只能死在你手里嗎。”
火葬場可以有，但不能同時有。
錦辰只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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