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提游卓然看見這一幕有多頭疼，又是怎麼在所有隊員都在圍捕章魚時，趁機將某個裝暈都不會的飼養員揪出來遠離混亂場所的。
錦辰最先發現站在走廊的林雋不太對勁。
若是往常這個時候，林雋早已經沖進來將他好一番教訓，可今天不僅沒有反應，甚至目光都渙散似的沒有焦點，似是恐懼又像是厭惡。
溯著林雋的眼神看去，錦辰望見的是章魚黏濕又有力的觸手，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史前怪物。
錦辰暗覺不對，就算或許和林雋討厭高智動物的真相有關，沉溺在這種狀態里也勢必對林雋不利。
在捕獵隊員丟出電叉時，錦辰這次沒有躲開，驚呼聲喚回林雋的注意力時，恰好失去平衡從控制機箱滾下來。
“住手！”
林雋冷斥，身體反應快過剛恢復清醒的神智，拔出腰後槍支，沖進去時單手對準開槍，打掉即將要插進錦辰尾鰭里的電叉。
饒是如此，被打落的電叉還是砸到了傷口剛剛恢復尾鰭分叉端，錦辰疼得悶哼了聲，無力靠著機箱壁，濕潤藍眸可憐兮兮抬起望向快步走來的林雋。
“林博士，它陷入躁亂應該關進……”
那捕獵隊員話還沒有說完，先被林雋的槍口抵住了腦袋。
“放開他。”林雋的氣勢前所未有的冷若寒潭。
隊員心不甘情不願地挪開了電叉，去捕捉已經快要逃離出基地的章魚。
“雋……好痛。”
錦辰牽住林雋的手指，像是已經痛到無法站起，離開水源太久而干裂的殷色唇瓣被舔了舔，滿臉都寫著我很虛弱很無辜。
林雋眸光微微一閃，平靜摸了摸他的頭發，抱著錦辰站起，也順勢扶好自然撲進他懷里的身體。
“不關，我的事。”錦辰不忘補充，指著已經失去生命的洪哥，控訴︰“他，要摸我！”
“你問他，可以證明。”
已經想要悄悄溜走的許弋一僵，轉過身正對著林雋和錦辰，堅定點頭，“對，十七號差點被他猥褻。”
“但人不是十七號殺的，是……剛才逃走的那條章魚。”
許弋被人魚大佬逼著做偽證，總不能說洪哥是自殺的，只能把過錯推給已經順利逃走的章魚。
錦辰抬起頭看他，給了個贊許的眼神。
相當于在林雋的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
游卓然看著林雋逐漸越來越冷的臉，及時阻止這場莫名其妙的眼神交流，抓住許弋的手腕往旁邊帶。
“林博士，我帶他下去問問具體情況，究竟發生了什麼還需要調查，十七號暫時不能回飼養艙。”
錦辰一听竟然還不能休息，頓時不干了，掛在林雋身上哀嚎想要睡覺。
虛弱期大鬧了一場容易嗎！
林雋這次卻沒縱著他，抓著某條各種撒嬌打滾的人魚直接進訓誡室。
訓誡室，顧名思義，專門用來教訓軟硬不吃的高智動物。
錦辰的哀嚎在看見滿牆工具時頓止，委屈埋在林雋懷里拒絕接受現實。
“都說了，和我無關！”錦辰試圖掙扎。
“你看我會信嗎。”
林雋冷聲，把懷里的人魚推開，“六號沒有掙脫智能鎖的能力。”
“你根本沒有听進我的勸告，或者說，毀壞所有儀器就是你的目的？”
被老婆凶了，委屈。
錦辰失落，順勢坐到椅子上，透藍的尾巴微微晃動，折射出湛湛藍光，尾鰭朝林雋比了個心。
林雋︰“……”
他冷哼，隨手拿起沒開電源的電擊棍，甩在錦辰肩膀上。
啪的一聲。
“回答我的問題，十七號。”
萌混過關失敗。
“很煩。”錦辰嚇得也跟著發脾氣，高傲仰起下巴，“人類，沒資格，處置我。”
他強行抓住林雋的手，用力摟進懷里，咬著電擊棍嚼吧嚼吧吐掉。
“雋不幫我。”
“放開。”林雋想要從他懷里離開，卻反被抱得更緊。
“我不要。”
錦辰盡力轉移話題，湊過去臉。“親我一口。”
“……你還是想離開。”林雋突然說，撐著錦辰的肩膀，看著近在咫尺的縴長銀睫，竟然有些失神。
錦辰搖搖頭，快速在林雋臉上親了親，“討厭他們。”
“雋，和我走。”
“不可能。”林雋幾乎想也沒想。
錦辰突然沉默下來，凝著林雋泛著寒意的眸子，神色似是有些糾結。
“那你們，要做什麼。”
他帶著林雋的手按上自己的眉心，低聲道︰“我听見求救，雋，海洋的生物，很痛苦。”
林雋的手指猛地一縮，不敢置信，“你能听見這里所有海洋生物的求救。”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錦辰的眼神有些悲傷，“我……不知道。”
“我被抓來，傳承被打斷，沒有記憶。”
他的傷心猶如實質，濕潤的眸底有著海洋的靜謐，讓心虛的林雋不敢直視。
不管錦辰是什麼身份，在這里只是十七號。
也只有必須接受基因融合實驗的宿命。
“我本想離開，雋，他們攔不住。”
錦辰虛虛環住林雋的腰身，輕柔語調在他耳畔混著呼吸溫熱。
“因為你，我才留下。”
林雋手指顫了顫，下意握緊拳頭，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句話。
他就是日後要為錦辰做融合實驗的主刀手，總部也在暗自挑選可以和錦辰進行融合的編號。
自從為提出實驗的老博士效命，林雋做了很多場手術，在他眼里，不過就是將高智動物的基因互相融合，創造出一個更加丑陋的怪物。
他從未覺得自己做錯了。
正如老博士所說，如果放任高智動物不管，只會重演十年前的那場慘案，許多人類因為高智動物的入侵而喪命。
十年前……
某些記憶因為章魚觸手的沖擊感再次襲來，林雋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是冷漠。
林雋狀似調情般扼住錦辰的脖頸，輕聲說話時和他唇瓣相觸摸，極近誘惑，“那就為了我，再留久一點。”
話音落下，他主動吻上錦辰的唇，手指穿過發絲，額頭相抵。
分明是親密無間的距離，林雋卻覺得只是最苦澀的一個吻。
錦辰眸色變得有些深沉，摟著林雋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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