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他猛地抓住dv機，金屬外殼在他掌心發燙。建築隊長嚇得後退半步，光束掃過收銀台抽屜，里面半塊融化的焦糖正泛著詭異的藍光——那是甦瑤最後留下的\"實驗樣本\"，她曾說要用它改良仙草配方。
林陽摸向內袋里的日記本，紙頁邊緣的霉斑正簌簌往下掉。他想起甦瑤出任務那天，也是這樣的清晨，她舉著dv機說\"要錄下末日前最後一家奶茶店\"。此刻畫面里的店長突然轉頭，廣告牌上的\"免費\"二字被風吹起一角，露出背面潦草的字跡︰\"冰晶石在冷藏櫃底層，密碼是你生日。\"
廢墟外傳來變異鳥的尖嘯，林陽將dv機塞進內袋，焦糖在抽屜里發出\"滋滋\"聲，竟在水泥地上蝕出個小坑。他轉身走向等在安全區的工人，胸前的銘牌與鐵盒踫撞出清脆聲響，銘牌背面刻著甦瑤的血型，此刻正泛著詭異的藍光。
\"把收銀台整個搬回去。\"他經過那面留言牆時，指尖又觸到那張便利貼。風掀起紙角，露出背面未干的字跡——那是甦瑤用奶茶寫的\"等我\"，墨跡在末世十年里凝固成棕褐色的淚。
監控室的熒光屏將凌晨三點的走廊照成幽藍色，林陽盯著畫面里那個蜷縮在通風管道口的身影，防護手套在操作台上攥出褶皺。那是農業組最年輕的研究員小陳，上周他還舉著變異仙草的熒光根系說“首領你看，它像不像會發光的血管”，此刻卻像只偷食的鼠類，在警報器紅光里倉皇逃竄。
“他帶走了3號培育艙的植株。”農業組長站在林陽身後，聲音發顫，“那是我們唯一一株成功抑制住神經毒素的……”話音未落，畫面里的小陳突然抬頭，監控鏡頭恰好捕捉到他的眼楮——瞳孔邊緣泛著金圈，像被熔化的黃金澆了一圈。
三天後，小陳出現在基地東門。他穿著破爛的防護服，懷里緊緊裹著用防輻射布包成的包裹，露出的葉片泛著健康的翠綠，葉脈間卻流動著詭異的金光。守衛舉槍的手在發抖，因為小陳的瞳孔已完全變成金色，連眼白都泛著金屬光澤，像是被替換成了某種合金。
“這是完整的仙草王。”小陳的聲音沙啞得像生銹的齒輪，他解開防輻射布，一株半人高的植物展現在眾人面前。根系纏繞著塊冰晶石，花瓣是透明的金色，花蕊處竟凝著滴液態陽光，“我在輻射區深處找到它，它說……它能淨化所有變異。”
林陽的指尖撫過植株的葉片，冰涼觸感順著指尖爬進血管。他突然抓住小陳的手腕，防護服下的皮膚燙得驚人，脈搏像台失控的發電機。“你見過雷霆基地的人？”他低頭盯著小陳的瞳孔，金色環紋里似乎藏著細小的代碼在流動。
小陳的嘴角突然抽搐，像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他們給我裝了芯片，”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太陽穴，“在輻射區，他們說……說曙光基地的研究是浪費資源，說仙草應該用來制造武器。”他的聲音突然拔高，花蕊處的陽光開始沸騰，竟在空氣中拉出金絲。
醫療兵沖上來要注射鎮靜劑，林陽卻抬手制止。他想起甦瑤最後一次出任務前，也是這樣的凌晨，她裹著防護服說“陽陽，等我帶回能改變世界的樣本”。此刻小陳懷里的仙草王突然顫動，花瓣綻開，露出中心一顆金燦燦的果實，表面刻著雷霆基地的骷髏標志。
“封鎖農業區。”林陽解下腰間的冰晶石，那塊甦瑤留下的石頭正在他掌心發燙，“把小陳帶去隔離艙，記住——”他突然轉頭看向東方，地平線處騰起熟悉的灰綠色潮水，“如果明天尸潮來了，就用這株仙草王當誘餌。”
隔離艙的玻璃牆後，小陳的瞳孔金圈正在擴散，像滴入水中的墨汁。林陽摸向內袋里的日記本，紙頁邊緣的霉斑正簌簌往下掉。他想起甦瑤在時間膠囊里留下的便簽︰“如果我沒回來，記得幫我取櫥櫃里的仙草凍”，此刻仙草王的果實突然裂開，飄出張泛黃的配方紙，上面用熒光筆寫著︰“用叛徒的眼淚作引，成功率+50”。
食堂的吊燈在鐵鏈上搖晃，投下昏黃的光斑。廚師老張舉著試管的手在發抖，試管里裝著用變異草莓榨的汁液——那種果實紅得像浸過血，切開時會流出琥珀色的黏液，散發著焦糖混著鐵銹的怪味。
\"再加點變異椰子的奶。\"林陽蹲在操作台前，防護手套沾著果泥。他想起甦瑤煮奶茶時總愛加半勺鹽，說\"甜得發膩就不是人間味了\"。此刻試管里的液體正泛著詭異的粉光，像被揉碎的晚霞。
第一個試吃的是農業組的姑娘。她舀起一勺液體灌進喉嚨，眼楮突然睜大，手指死死摳住桌沿︰\"我看見我媽了！她在田里種水稻，稻穗是金色的……\"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眼淚滴在操作台上，竟在不銹鋼表面蝕出小坑。
老張的臉色發白。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第二個試吃者——那是小滿的弟弟，少年攥著拳頭湊近試管，喝下時睫毛在防護面罩上投下陰影。下一秒，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姐！你看！我會種草了！\"他舉著空勺在空中亂劃，畫出的弧線里浮著發光的仙草。
林陽的喉結動了動。他摘下防護面罩，端起那杯粉紅色的液體——那是甦瑤最愛的\"櫻花奶蓋\"顏色。液體入口的瞬間，焦糖味混著鐵銹味在舌尖炸開，像被砂紙磨過的記憶突然鮮活起來。
他看見櫻花樹了。
樹下的甦瑤穿著他們初見時的白裙子，發梢沾著花瓣，眼楮亮得像綴滿星星的夜空。\"陽陽你看！\"她舉著奶茶杯轉圈，裙擺揚起的風里帶著奶茶香，\"等戰爭結束，我們開間奶茶店，名字就叫"彼岸"怎麼樣？\"
林陽想伸手抓住她，指尖卻穿過一片虛無。樹下的場景突然扭曲，甦瑤的臉變成焦黑的骷髏，白裙子染成暗紅色，奶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滾出半粒干癟的珍珠——正是他放在防彈玻璃櫃里的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