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听令！”
“听令！”
“听令！！！”
終于，在鎮北王準備橫刀抹脖子的瞬間，上萬鎮北軍，動容了！
聲聲撕裂，不敢猶豫。
跟著鎮北王這麼多年，他們太清楚鎮北王的性子了，說一不二，絕不反悔。
只要鎮北軍剛才回答稍微慢一些，他們篤定，鎮北王此時一定是身首異處。
他們不甘心，不甘心堂堂一代戰神就此隕落，他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心中的信仰就此崩塌！
他們更是無法接受，蕭穆，因他們而落得尸首分離的境地。
所以，他們沒得選，只能同意。
听到這個答案，鎮北王懸著的心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如此做法是對鎮北軍的大不公？甚至對鎮北軍而言是極大的傷害。
可是，鎮北王同樣沒得選。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周錚走向必輸的局面，他更不可能讓大周交給這叛軍朝廷。
是非對錯，蕭穆已經無心探索。
他現在，只知道，自己已經盡最大得力了，
蕭穆松一口氣，他雙目早已通紅，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卻不敢正眼望一下一萬精銳。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因為遺憾。
緩緩轉身，蕭穆朝著周錚磕頭行禮，強行從嘴角扯出一絲笑容。
“外公，小時候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飽受欺凌。太子之位，也未曾安穩守護，甚至讓你歷經無數生死。”
“若這一次，讓你折損在鎮北軍手中，我還有什麼臉面被你稱之為外公？”
“黃泉路上，我見到你母後，又當如何？”
看著眼前臉頰剛毅了不少的周錚，蕭穆心中復雜至極。
曾經的他，只想著讓周錚有命活下去。從未想到他能登頂帝位。
可終究，蕭穆還是小看了自己這位外孫。
所謂的帝王之權在周錚眼中不值一提，他要的，是改天換地，要的是重塑乾坤。
蕭穆仍然清晰的記得周錚的豪言壯志，也曾期許過周錚的新世界。
可現在看來，自己是沒有機會了。
不過，蕭穆不後悔！
因為，他知道，今日自己不是以鎮北王的身份做這件事，而是以外公的身份做這件事。
因為是外公，所以他可以自私，可以放下自己的尊嚴和榮譽，可以賭上一切，犧牲一切。
周錚早已雙目濕潤，淚水不斷滴落。
他拳頭緊握，巨大的力道之下，指甲深深地嵌入的掌心之內。
鮮紅的血液滴落，可他宛若未覺。
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咽喉就像被遏制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至于周平等人，更是熱淚盈眶，渾身顫抖。
他們從未想到，這次鎮北王會如此！
但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此時對鎮北王的敬重才無與倫比！
所有人都知道，鎮北王的良苦用心！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嘲笑鎮北王，更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輕蔑鎮北王。
放眼天下，多少人為了功名利祿，放棄自己的良心，放棄所謂的血脈親情？
只要鎮北王願意，功成名就，何須憂愁？
但他沒有！
就連隱藏極深的那些細作，此時也內心澎湃，忍不住微微低頭側臉。
“兄弟們，這是老夫欠你們的！”
“此生，是沒有機會再還了……”
“若有來世，老夫定當還這份恩情！”
似乎看穿了周錚心中的復雜，蕭穆深吸一口氣，隨後再度轉身。
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朝向鎮北軍。
可即便如此，蕭穆仍然沒有勇氣看一眼這些鎮北軍。
他緊咬嘴唇，模糊的雙目死死盯著地面，最後似乎是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朝著這一萬精銳低吼。
這聲音，壓抑到了極致。
又仿佛是帶著哀求。
讓人听著，內心格外難受。
鎮北軍精銳，此時苦澀一笑，他們如何不知道鎮北王的想法，又如何不知道鎮北王的擔憂。
用自己下輩子作為承諾的代價，是個人听上去，都是那麼的空虛縹緲。
但鎮北軍卻听的相當認真，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這里面蘊含著的意義。
“王爺，放心！”
許久後，韓立站了出來。
他面色相當認真，目光轉動，望著眼前這道蒼老的身影，他嘴角也不斷地抽搐。
他知道，蕭穆現在仍然不安心。
或者說，他知道，現在的蕭穆需要一個承諾！一個，可以讓他真正赴死的承諾！
短短四字，果然讓蕭穆身體微微顫動，而後緩緩抬頭，眼中多了一抹悸動。
“我等，死戰不退”！
瞧得蕭穆的情緒以為變化，韓立知道，這才是蕭穆真正想看到的。
“我等，死戰不退！死戰不退！死戰不退？”
萬人齊吼，聲音充斥雲霄！
這是，他們鎮北軍的戰意！
這，更是他們對蕭穆的承諾！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反正沒有人想著苟活，反正他們不會讓蕭穆失望，他們他們不會讓鎮北軍抹黑！
對面三十萬朝廷精銳又如何？
自己不過區區萬人又怎樣？
哪怕明知是必死之局又有何懼？
鎮北軍可以戰敗，但絕對不會慫而不戰！
耳邊縈繞著的聲音，讓整個城池之內的眾人，體內血液也出現了一絲絲的波動。
他們呼吸急促，眼中再度環繞出來一抹光。
或許，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
或許，與真正的鎮北軍精銳聯手一戰，也是一件值得吹牛逼的事跡！
感受這般氛圍，蕭穆終于多了一絲笑容。
他知道，鎮北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知道，鎮北軍從不會辜負自己！
蕭穆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他已經盡力了。
欠下來的賬，只有來生再還。
至于接下來的決戰，結果如何，蕭穆不知道，但他，仍然相信周錚。
呼呼呼！！！
“陛下！”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安定下來的時候，韓立的聲音卻再度出現。
他緊咬牙，復雜的眼眸中多了一絲不甘。
可終究，韓立還是站了出來。
他聲音嘶啞，雙目遍布血絲，可這一站，卻讓人感覺一柄尖銳的長槍刺破，空氣中都多了一絲冷冽。
這，才是身經百戰的真正戰士所具備的殺氣！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收斂過來，投放在了韓立身上。
沒人知道韓立此時站出來所為何事。
是想要宣泄自己心中對周錚的不滿？
還是想要借此機會談條件？
亦或者是想要改變自己之前的態度？
無數人疑惑，但沒有人何止。
就連蕭穆，此時也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韓立不會亂來！更不會做出混賬的事情！
“末將，有一事相求~~~”
深吸一口氣，韓立開門見山。
眾人有些意外，不過周錚沒有遲疑，而是微微頷首，示意韓立說下去。
因為，他也想知道，此時的韓立，到底想的是什麼！
“請陛下，給王爺和侯爺，一個體面！”
………
嗡嗡嗡！！！！
此話一出，眾人驚詫！
誰能想到，這，竟然會是韓立的請求？
他，這是希望周錚給蕭穆、蕭冠留下全尸？
沒有要榮華富貴，沒有要金銀珠寶，沒有要高 官厚祿，也沒有要從龍之功！
他，唯一希望的，是給蕭穆蕭冠一個體面。
這一刻，仁義二字，誓死追隨四字，具象化了！
何人不動容，誰人不感慨？！
而這句話，也徹底讓蕭穆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波動。
……
報喜。
今天復查了眼楮，左眼正在恢復，有手動視力，雖然距離康復還是一條極為漫長的路，雖然也知道視力損傷不可逆，但終究，有了好消息。終究有了小盼頭。
按照目前的情況，三個月後，大概可以正常活動，不用再趴著。
那種痛苦，太難受了。
感謝書友們的理解和支持，也希望大家身體都一定要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