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訓練你們的時候肯定是用了很多手段吧？挨打應該都是其次的。”
“你們可知道，別人的孩子根本不需要經歷這麼多，只要在父母懷里安安穩穩地享受生活就行了。”
姜綰說到這兒，其中一個孩子居然破天荒地回應了一句︰“爸爸說了，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
另外一個孩子眸光晃了晃。雖然沒說，但明顯也是贊同這句話的。
姜綰聞言嗤笑一聲回答道︰“扯淡。”
“你爸爸說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那他吃過苦嗎？”
“他練了那一身的功夫肯定也沒少了吃苦。你看他做人上人了嗎？”
“最終也只能是做人下人，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們這些撿來的孩子身上。”
“你們這些孩子應該都是從各地收羅過來的，連口音都不一樣吧？”
“你們甚至都不是撿來的，應該是人販子拐賣過來的。”
“目的就是要讓你們學會這些東西後，再回到自己的家鄉去，讓你們做賊，讓你們繼續他人下人的生活。”
“只有你們這些孩子多了，他才能踩著你們的肩膀爬上去做人上人。”
“可將來你們也會有妻子有孩子，難道你們希望你們的孩子也做他的踏腳石嗎？”
兩個孩子似乎不太高興。
那意思是說︰這沒什麼不好的。爸爸都能這樣子過來，他們有什麼不能的。
姜綰輕嘆一聲接著說道︰“每個人都應該有美好的生活。”
“你們都是被拐賣過來，不是他生的。”
“如果你們回到家鄉去找到自己的父母，父母就可以給你們疼愛，不用你們去做這些不想做的事。”
“你知道你們那時候的日子是怎樣的嗎？”
兩個孩子淡淡地看著她。眼底滑過一抹迷茫。
姜綰繼續說道︰“我也有一個兒子，和你們年歲差不多。”
“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都不想起來，各種賴在床上。”
“因為被窩里很暖和，出來之後還要穿衣服，很冷的。”
“每天早上我都要做好早餐去叫他，把他從被窩里挖出來。”
“他還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就給他穿上衣服，”
“等到他醒了之後，便把早餐端到他的面前，”
“吃完早餐他背著書包去上學。”
“學校里有漂亮的老師，有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生、女生，”
“他們上完課後就到操場上去玩兒。”
“到了中午放學時回家，飯菜已經做好了。”
“他們吃完飯再和孩子們去玩，周末的時候我們也會帶他出去玩，去爬山。”
“去兒童樂園，還會買好吃的東西，可以吃烤雞。可以吃各種他們喜歡吃的食物。”
“這樣他們一天天地長大，享受著童年，享受著快樂。”
“每天只要開開心心想怎麼去玩，怎麼學習好老師教的知識。”
“這樣就足夠了。”
“他們可以放肆地笑，他們可以和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耍，也可以與看不順眼的孩子打架。”
“這些都是他們童年的樂趣，這些你們卻沒有。”
“難道你們就真的不向往嗎？”
兩個孩子愣了愣，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
這樣的生活他們沒有享受過，但是他們看見過。
有時候他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路過學校門口。
看到學校里的孩子，歡樂地背著書包往外跑，家長在門口等著。
他們會沖進父母的懷抱里，叫著爸爸媽媽，然後被爸爸媽媽牽著手往家走。
可他們經歷的是什麼？
回到家之後如果任務沒能完成會挨揍。每天晚上還要持續兩三個小時的訓練，身上的傷都是家常便飯。
他們還要防備被人發現。
一旦被人發現就會挨打挨罵，還會有很難听的話罵向他們，說他們從小就做賊，將來長大了也是社會的毒瘤、敗類。
這樣謾罵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們又何曾想要經受這些。可是他們不得不面對，他們已經習慣了，甚至他們覺得這樣才是生活。
如今面前的這個阿姨告訴他們︰可以不用過這樣的生活。
他們也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在學校里讀書、寫字，也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時，他們忽然就有些心動了。
姜綰看出他們的疑惑。
接著淡漠地說道︰“如果你們願意配合，我可以幫忙尋找你們的家長。”
“要是找到了你們的父母，就可以有美好的生活。”
“就算再不濟，如果找不到你們的父母，只要你們肯配合，警方會抓住你們名義上的爸爸。”
“到時候把他送進監牢，要麼判死刑，要麼讓他在里面做一輩子牢。”
“你們就可以被送到孤兒院去，到那里有好多和你們同齡的孩子，你們可以一起玩耍。”
“或許生活沒有其他孩子那樣幸福，但起碼你們不用挨打挨罵。”
“也可以享受完整的人生。”
兩個孩子垂下了頭。
姜綰嘆息一聲說道︰“你們想想吧，等你們想清楚了再叫我。”
說著她站起身往外走，心底總是堵堵的難受。
為什麼一開始喬連成讓她來見見這兩個孩子，她不肯。就是因為這兩個孩子讓她覺得很難受。
只要想到自己肚子里也懷著孩子，很快當孩子出生後，也會像他們一樣這麼大。
可是他們卻已經離開父母，承受著這些非人的待遇，她就覺得很難受、很難受。
甚至有些害怕，怕自己的兒子有一天也會變成他們那個樣子。
若是那樣，她的心得多痛。
事實上這些孩子的父母又有多痛。
他們或許正在漫天地尋找自己的兒子，甚至走遍祖國的每一片土地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的孩子找出來。
卻壓根不會想到，他們的兒子拿起屠刀已經開始了偷東西和殺人的勾當。
每每想到這些，姜綰就很想大罵一聲‘畜生，這些人簡直就是畜生啊’。
姜綰沒打算現在就能感動這兩個崽子，總覺得這些事情要一點一點來。
今天說的這些，就算是在他們的心里投下一粒種子。
等到了魔都和公安局那邊取得聯系後，再找人給他們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兩個孩子卻忽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