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祥順著張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模糊看到幾個人影。
    他心里想,這形狀看起來跟人也差不多,怎麼就稱之為野人呢?
    城牆的風總像是有人往里面灌了沙,劉德祥取出手絹來捂住口鼻,“他們之中有能听懂官話的嗎?”
    “沒有。”
    張園意識到自己回話太過冒失,又補充道︰“他們部落的頭領倒是會說些涼州話,不過那頭領拿大,沒來。”
    劉德祥皺眉,“那你們怎麼跟他們交流的?”
    他言語中的不滿,倒不像是對著牆下的野人,更像是對張園不滿。
    張園心底冷笑,面上卻還要裝作尊重,“回大人,比劃。”
    “比劃?”
    劉德祥哼了一聲,藏在手絹下的聲音悶聲悶氣,“能比劃明白?”
    “大概能明白,要是實在理解不清,那也沒辦法。”
    張園說。
    “這不行。”
    劉德祥又生一計,“既然朝廷讓我們跟捷丸打交道,那自然要叫他們听懂我們的話。”
    張園說,“還是大人想的周全,末將一介武夫,還從未想到這點。”
    他陰陽怪氣的拍完馬屁,就完了,壓根不往下接著說。
    劉德祥沒听到他給出的任何解決的辦法,還等了等,可等了許久,張園還是不開口。
    他只能自己往下說,“這件事,你要放在心上。”
    張園點頭,“是是是,您交代的事,末將一定放在心上。
    可是,還請府台大人理解,末將只會舞刀弄槍,教人說話這事,還從來沒干過,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啊。”
    劉德祥藏在手絹後面的嘴往下撇了撇,加重語氣道︰“沒干過的事就不用干了?朝廷發你俸祿是做什麼的!
    你自己去想辦法,這件事必須給本府辦好嘍!”
    張園彎腰在旁邊听著,沒有應聲。
    劉德祥見張園這樣,心里對這人更加不滿,斜著瞟了他一眼,“放東西吧。”
    “是!”
    張園這下應聲了,接著就轉頭朝下面的守兵下令。
    這些東西裝了十幾個大籮筐,期間,張園跟隨劉德祥巡視。
    劉德祥是看他們府衙準備的東西有沒有被替換,張園則是關心籮筐和吊繩。
    往下吊之前,張園吩咐,“晚上看不清楚,你們拉繩的人千萬注意好,萬一手底下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立刻切斷吊繩。
    放下去的籮筐也不再回收,籮筐一落地也必須切斷吊繩。”
    “知道了!”
    劉德祥臉上的手帕一直沒移開過,他看著籮筐被放下,下面野人發出動靜,仔細听,果然是一種他听不懂的話,音調尖利,像是野獸嘶鳴,心說難怪被稱為野人。
    暗夜中,無法看清野人們的動作,張園全程提心吊膽,一直等到十幾位守兵全部切斷吊繩,才稍稍放心。
    他一根根繩子檢查過後,才回到劉德祥面前匯報,“大人,所有東西已經全部放下。”
    劉德祥沒說什麼,掉頭就走。
    張園知道他此舉,是對自己不滿,但他不在乎,已然得罪了,那得罪的多點少點有什麼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