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才休息沒一會兒,就看到面前背對著她的女人左右來回晃,看來也是要暈。
    他上前一步,把人攙到旁邊,接過她的活接著干。
    “這不是辦法。”之前讓于有才得多干活的人說,“我們這一組里有兩個女人。”
    此話一出,這一組所有人齊齊朝他看去。
    “官兵們說了,哪組干得多,哪組就能多吃,有兩個女人在組里,不是要被拖死?誰去找官兵說說,把這兩人換到別的組去,換兩個男人來。”
    于有才一步跨去過,揪起這人的衣服就要揍他。
    “哎,別鬧事別鬧事。”組里其他人趕緊勸道,“官兵就在旁邊看著的,有打架的力氣,還不如多干點活。”
    “你先听我說完。”被揪起的人按住于有才的手,“你看我們組都換成男人,肯定干活干得快,到時候分到的糧食就多,你再把你的份勻給你女兒,省的你女兒拖累在旁邊,大家都吃不飽。”
    “放屁!”于有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要是不滿意,自己換到別的組去。”
    男人拍著自己胸前的衣服,朝于有才呸了一聲,又問其他人,“還有誰要換的,和我一起去找官兵。”
    其他四個人並沒有理他。
    “行,你們就等著餓死吧。”他轉身就朝不遠處的士兵快步走去,手上還拿著鋤頭。
    “哎,把鋤頭放下!”
    組里有人喊他,他卻當听不見。
    眼看快走到士兵面前,那士兵卻忽然抽出快刀,厲聲呵斥他。“停下!放下鋤頭!”
    這人嚇得立刻停了下來,手上的鋤頭也丟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麼!”士兵責問。
    這人哆哆嗦嗦的跪下來,結結巴巴的解釋,“我不干什麼,不干什麼。”他哪里還有剛才的氣勢,根本不敢提自己的訴求。
    “回去!把鋤頭帶上!”
    他又灰溜溜的回去。
    孟長青繞著干活的百姓轉了一圈,心里有數。
    請不看守的士兵去舂米煮粥,“這次多放米,少放水,做的干一些,勞煩幾位大哥了。”
    “孟公子客氣,我們立刻就去做。”
    剛好這時候孟家的兩個護衛把水扛了回來。
    八方驚訝,“少爺,我真信你了,你是真的會算吧,咱都沒來過這個地方,你怎麼知道前面有河,河還沒上凍?”
    孟長青連看他好幾眼,“我就說讓你把帽子戴上,看吧,腦子都被凍住了。”
    席蓓哈哈直笑,走過去把八方的腦袋夾在腋下,“給你暖暖腦子,這地方你少爺沒來過,我們來過啊。”
    “師父,撒開我吧,我就想拍個馬屁。”
    來財扛著鐵鍋經過,停下認真的跟八方說︰“真不高明,少爺會以為你真的蠢。”
    “好你個來財,你也說我!”八方被夾著腦袋,想來個黑驢後踹,卻被席蓓拎著跟上孟長青。
    “師父,八方,過來幫我拉一下車。”
    孟長青把卸了馬的車拼在一起,做了個勉強能擋風的地方,讓她母親和娘過去休息。
    她自己則拿出紙筆,開始寫東西,她寫的認真,右手被凍的通紅也沒停下。
    忽然挖坑的地方傳來一陣吵鬧,听到士兵的呵斥聲,也能听到有人辯解的聲音。
    孟長青丟下筆,立刻跑過去,離著吵鬧現場幾步路,又換成快走。
    “出什麼事了?”
    左大頭匯報,“有人打架,已經被制住了。”
    “打架的人呢?因為什麼打架?”
    擋在面前的士兵稍稍散開,孟長青看到被士兵押著的兩個百姓。
    左大頭上前,大聲道︰“回縣老爺的話!為什麼打架!”
    其中個高的那人立刻說︰“他嘴里不干淨。”
    個矮的那人辯解,“我沒打架,是他打我。”
    孟長青問個矮那人,“你說了什麼?”
    “我沒說什麼。”這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明顯心里有鬼。
    孟長青又問個高那人,“他說了什麼,你要打他?”
    “他罵我和我女兒。”
    “罵了你們什麼?”
    個高男人不回答。
    孟長青讓士兵把他們同組的人全帶過來。
    問其他人那兩人為什麼打架,得知原因確實是個矮的罵了個高的,罵他不顧人倫、養女做妻。
    且不光是罵了個高的這對父女,還罵了同組的另外一個女人。
    “有誰手勁大?”孟長青問周圍的士兵。
    楊正站出來,“我。”
    “勞煩楊校尉,替我出個手。”
    “您吩咐就行。”
    孟長青點頭,指著個矮的男人說,“給他一嘴巴。”
    楊正大步過去,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掄足了勁就是一巴掌,一掌下去,這人被打倒在地又連滾了幾圈。
    其他百姓听到動靜,早就盯著這邊了。
    目光掃過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人,又偷摸去看那位官老爺,個頭不大,脾氣卻大。
    就在七號坑其他組員以為此事處理完畢,直呼官老爺手段利落的時候,又听那官老爺指著于有才說,“把他左手剁了。”
    孟長青冷血開口,“在我治下打架鬧事,你還想躲得過去?”
    “那我來動手吧。”左大頭抽出自己的刀,剛要邁步去于有才面前,就听到一聲淒厲的喊叫,“不行!”
    原本跪在旁邊的女孩,連爬帶跑的擋在了她父親面前。
    女孩朝著孟長青不斷磕頭,“求官老爺開恩,我爹是為了我打的人,要砍手就砍我的手。”
    孟長青︰“你的手也不想要了?”
    “不行不行。”于有才忙把自己女兒往外推,“跟我閨女沒關系。”
    “官老爺。”有個站在遠處的百姓為他們求情,“還是別砍手了。”
    孟長青認出了那個人,是沙朱。
    “過來說話。”
    沙朱放下農具,快步走到孟長青面前,跪下道︰“現在砍了他的手,不是少個干活的人麼?”
    “你說的有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老爺我寧願缺人,也不想用鬧事的人。”孟長青說,“除非你給他做擔保,他從今後再不打架鬧事。”
    沙朱心下慌張,卻還是說,“我給他擔保。”
    “好,那他以後再打架,連你的手一起剁。“
    沙朱的腦袋嗡的一聲。
    “既然你為他做了擔保,就跟那個挨巴掌的換一換。”孟長青指向高個男人,側身問旁邊看守的士兵,“他叫什麼?編號是多少?”
    “于有才,零零九。”
    “記下來,他欠我一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