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䉪谷交界處。
日夜雙分，光明和黑暗，遙相呼應。
東方魔主以魔元為線，不斷在四位天將身上穿來穿去，進行畫皮。
肉眼可見，四位天將身上，一根根黑色絲線縱橫交錯，被捆的像是粽子一般。
少有的，東方魔主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陰柔的面容上盡是認真和凝重之色，一雙縴細的手宛若游龍一般，在虛空中畫出了一道道奇異的符紋。
也只有這個時候，眼前的東方魔主方才像是一位稱霸一方的魔主。
“夫君，如果要離開這司月神宮，必須要借助天兵天將的氣息，那二哥他們怎麼辦？”虞淵中，朱珠有些擔憂地問道。
“這未必是唯一的路。”
李子夜回答道，“司月神宮，我來過不止一次，每一次的表現形式都不一樣，這虞淵和䉪谷，我此前從未見過，如此推斷，二哥和常昱他們進入神宮之後，遇到的情況十有八九與我們並不相同。”
一語落，李子夜看向前方的黑烏鴉，詢問道，“金烏，如果現在從䉪谷離開，可以進入我們此前交手的那個古戰場嗎？”
“不行。”
金烏輕輕搖了搖腦袋，回應道，“必須天亮之後才行。”
“從䉪谷離開，通過神宮，進入古戰場？”李子夜繼續問道。
“對。”金烏應道。
“明白了。”
李子夜輕聲呢喃道，“真是滴水不漏啊。”
“什麼意思？”一旁，紫薇天不解地問道。
“虞淵和䉪谷的存在，是和古戰場互通的。”
李子夜解釋道，“但是，它們和外界是隔離的，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對金烏而言，是完全封閉的。”
“那為何，天亮之後，它才能進入古戰場？”紫薇天詢問道。
“牢籠。”
李子夜回答道，“金烏不能見月光，便不敢離開虞淵去往內殿的其他地方，此外，䉪谷在夜晚時和古戰場之間是封閉的，金烏就算提前進入䉪谷，也沒用。”
“為了什麼？”
紫薇天眉頭輕皺，問道，“天地意志創造了金烏，卻是防備至此，匪夷所思。”
“都一樣，不僅僅是金烏。”
李子夜心平氣和地說道，“眾神也是天地意志創造，還有此前的古神，它又何曾真正信任過。”
天地意志也許不像一個活生生人，擁有自由的思想，不過，它很可能在漫長的歲月中，產生了一種規則般的潛意識，將它不喜歡的事物進行毀滅，再去創造它認為更有價值的種族。
紫薇天听過身旁年輕人的回答，沉默下來，片刻後，抬頭看著天際，詢問道，“李公子，剛才你和神荼所說的投影，是怎麼回事，還有，常羲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又為何會憑空消失？”
“很簡單，眾神無法降臨人間時，又想干預人間之事，會怎麼做？”李子夜反問道。
“信仰。”紫薇天回答道。
“不錯。”
李子夜點頭應道，“眾神可以通過人族的信仰，將一部分神力投影到人間，同樣的道理，慧君就能夠通過月光的方式，將力量送到這個世界。”
紫薇天聞言，明白過來，神色沉下。
倘若太上上神的推測為真，就證明慧君和天地意志的確有某種關聯，不然，她不可能將力量投影到天地意志創造的這方小世界中。
“常羲呢？”
短暫的思緒後，紫薇天回過神來，詢問道，“出現在這里的那個常羲，也是投影嗎？”
“有這個可能。”
李子夜頷首道，“常羲的出現，或許和慧君是同樣的原理，如果，今日之事是兩人在遙相斗法，我也不覺得奇怪。”
“斗法？”
紫薇天听過身旁年輕人這匪夷所思的推測，目光再度看向天際，眉頭緊皺。
“太上上神。”
就在兩人說話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神荼開口，詢問道，“天將的數量，只有四名，我們卻有六個人，一會兒，這個名額要怎麼分？”
“老荼，不要問這麼敏感的問題。”
李子夜笑著應道，“這不是還沒到分的時候嗎。”
“遲早的事。”
神荼語氣平和地說道，“狼多肉少，總要有兩個人暫時是出不去的。”
“神主的身體，已經出現天人五衰的跡象，必須要佔一個名額的。”
李子夜不緊不慢地應道，“朱珠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同樣需要盡快出去，紅潮的境界，也已壓制不住，不離開就必須飛升，好像也得佔一個名額，思來想去，只有我們三個沒那麼著急。”
“上神不急嗎？”
神荼詢問道，“本座看來，上神才是最急需出去那個人。”
“你們如果願意將最後一個名額讓給我，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李子夜笑著應道，“只是，如此一來，你和魔主就必須再等一等了。”
“本座其實也很急的。”
神荼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說道，“在這里，本座無法打開前往地府的通道，但是，出去後，本座修為恢復，就可以了。”
說到這里，神荼語氣一頓，正色道，“只要本座回到地府，也就可以再回來，接你們出去。”
“听起來，似乎不錯。”
李子夜輕笑道，“這樣說來，老荼你倒是最需要出去的人了。”
“事實如此。”
神荼平靜道，“太上上神說，自己只能堅持到天亮，本座實際上是有些不相信的。”
李子夜身旁，朱珠看到大家有了內訌的跡象，雙眼深處閃過一抹冷色，準備隨時出手，哪怕殊死一搏，也要為夫君爭得一個離開的名額。
“別緊張，沒事的。”
李子夜注意到一旁朱珠心緒的變化，輕聲安慰道，“老荼開玩笑的，大家都是朋友，又豈會因為這一點小事翻臉。”
“成了！”
正當幾人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離開的名額之上時，前方，東方魔主一聲沉喝，周身魔氣爆發，洶涌的魔氣中，四張虛幻的畫皮無聲沉浮，顯化于眾人眼前。
“天才。”
李子夜見狀，拍了拍手，笑著說道，“好了，現在可以商議一下名額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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