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歌聲，似靈鳥喋啐，美不勝收，清麗動人。
僅是听上一句，便驅散內心恐懼。
二人遠遠望去，在副宅里頭的一座枯井旁，有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在打水。
星月之下，她身上的煙火氣，竟驅散了些許鬼宅的陰森。
抬手，玉臂沐浴一層幽曇，灑下的星光落在了她的面龐，江南水鄉的溫婉呼之欲出。
如此溫柔的女人。
一雙琥珀般的眼眸，如秋水的娟麗，當真能在人的心頭殺人放火。
小心來到了院子里，女子也注意到了二人，她清麗的面龐上浮現一絲錯愕。
“你們是……”
趙一撓頭道︰
“您就是王府的甦媚二夫人吧？”
“我們是王府外面的人，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得不來到這里。”
甦媚的眼神微微閃爍，她招呼二人坐下，並去到了屋子內部，為二人端來了溫熱的茶水。
“原來是府外的客人……真是失禮了。”
“府里沒落了，沒有什麼好招待你們的，妾身為二位炒些糯米飯吧。”
她挽起鬢邊發絲，眸中溫柔如水。
趙一沒有拒絕，甦媚很快便為二人端上了兩碗熱騰騰香噴噴的糯米飯。
而她自己則煮上了一些小米粥。
王府曾經有規矩，如果有客人來，那麼多少要陪著吃一些。
如果光是客人吃，自己在旁邊看著，這不禮貌。
“夫人怎麼不吃糯米飯？”
趙一隨口問了一句。
甦媚柔聲道︰
“妾身年紀大了，腸胃不好，不能吃糯米飯。”
趙一打量了甦媚一眼。
她很年輕，臉上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
肌膚緊致，白皙。
活脫脫的二十來歲的少婦。
但她穿得很厚。
鬼宅並不冷。
三人埋頭吃飯，氣氛很和睦。
趙一吃完了糯米飯，才問道︰
“二夫人，冒昧問一句……大夫人是不是已經過了許多個四十歲大壽了？”
甦媚瞳孔忽然一縮。
她甚是驚訝︰
“你們怎麼知道？”
趙一拿出了車林的備忘錄，解釋道︰
“車林總管告訴我們的。”
甦媚看著備忘錄，上面熟悉的字跡，讓她的眼神深處流露一抹哀傷。
那張憨厚的面容，那個蒼老但仍然壯碩的身影……
那顆對府邸里總是熱誠的心……
如今全部成為了紙上冰冷的墨漬。
“唉……”
她幽幽嘆息一聲。
“姐姐她……的確已經過了很多個四十歲的生日了。”
趙一追問道︰
“為什麼？”
甦媚頷首，朱唇緊咬，閉目道︰
“對不起……我不能說。”
羅綺麗換了一個方式問道︰
“那……大夫人生前對你好嗎？”
甦媚點點頭。
“姐姐生前對我很好……”
她說到一半，猛地頓住。
被……套話了！
羅綺麗雙目放光︰
“所以……大夫人現在已經‘死’了？”
甦媚苦笑道︰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
“你們快走吧，鬼宅很不安全，而且……如果你們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這話，紙人嬤嬤也說過。
趙一回道︰
“夫人，我們已經出不去了，所以我們才會想著調查這座鬼宅的真相，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
“不然……我們就會死在這里。”
甦媚收碗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片刻後，咬牙道︰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們。”
她就要朝屋內走去，羅綺麗想追上去，卻被趙一拉住。
眼看著甦媚就要關門，趙一開口道︰
“夫人很愛老爺吧？”
甦媚停住，但沒有轉身。
沉默了許久，她發出幽幽嘆息。
“老爺當年將妾身從青樓煙花之地救出，對妾身平日里也是百般寵愛，妾身感念老爺恩情，自然也對老爺心懷愛慕……”
“可惜，時間倉促，終究還是未能為老爺留下一子半嗣……”
她站在屋內，看了一眼二人，蛾眉凝蹙，欲言又止。
但最後還是輕輕關上了門。
羅綺麗低聲道︰
“為什麼不讓我追上去問？”
“這個女人明顯知道些什麼……”
“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對她……”
趙一︰
“如果你敢威脅她……你會死得很慘。”
“面對一個能在鬼宅里大搖大擺活著的活人，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羅綺麗噎住，眼中神色變幻，再看向副宅那間房的眼神里已經浮現出了凝重和畏懼。
這女子如此溫柔，人畜無害，讓她差些著了道！
長時間和鬼物打交道的他們，她竟下意識地將人當作了安全的npc！
如果不是趙一剛才拉住她……
“二夫人這里已經問不出什麼了，咱們要去大夫人那里麼？”
趙一聞言道︰
“你剛才去了西側，有發現什麼有用的訊息沒？”
羅綺麗被問到之後，才忽然想起來，急忙從身上拿出一個布袋子。
“我在西側一間供奉神祗的房間里找到了一本特殊的書，上面記載了一種奇特的傀儡術。”
“剛才在大廳，人多眼雜，我沒拿出來。”
她掏出了布袋子，將里面的一本滿是灰塵的書放在了桌面上，趙一翻開，快速地瀏覽閱讀。
一目十行。
閱讀，理解，消化。
幾分鐘後，他將一本近千頁的書看完了。
“你……看完了？”
羅綺麗一直沒敢打擾趙一，這時候才開口。
雖然她壓根兒不信趙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看完這本書。
一頁幾百上千字，他就這麼掃過去，能記住個啥？
趙一閉目。
“肉傀儡……761頁。”
他開口。
羅綺麗將書翻到了761頁，瞳孔一震！
“靠！”
她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在這本書的761頁處，還真的記載了關于肉傀儡的冶鑄方式！
“你特麼是個鬼吧？”
趙一眨了眨眼，說道︰
“肉傀儡——用剛死未腐的尸體煉制，可以部分承載主人生前的記憶和喜怒哀樂，但記憶有限，並且情緒十分不穩定，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刺激。”
“它的記憶會隨時間慢慢消融，並且易怒易妒。”
“大體上，它的生活和尸體生前最好不要有太大的區別。”
“當肉傀儡的記憶徹底消失後，它會保留記憶消逝之前的情緒，但不再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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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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