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一幕不斷的上演。
饒是天景帝，此時也變得雙目猩紅，可他卻偏偏無能為力。
這些宮女和太監，對他從來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可現在卻落到了這個下場。
曾經的天景帝以為自己可以無情，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有些做不到。他無法無視這些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最後落得尸首分離的下場。
可是，偏偏他阻止不了這樣的情況。
甚至，在中間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將宮檀的事情說出來，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很清楚這鄭開的性子，無論自己說不說，這些宮女和太監，都活不下來。
他只能輕輕閉上眼楮，任由耳邊不斷回蕩開來這一道道尖銳的嘶吼求饒之音，任由自己的身體顫抖，任由自己感受到空氣中越發彌漫的血腥味道。
這一刻，天景帝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是何等的可悲。
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若非是自己的原因，大周如何會淪陷到這一步。
上百人，一個接著一個被斬殺，直到整個院落之內再度恢復到了最初的寧靜。
望著滿地的尸骸，鄭開扭動著脖頸，臉上浮現出一股嗜血的笑意，他渾身都是充斥著興奮的跡象，顯然今日的斬殺讓他許久未曾這麼的開心了。
而鄭開沒注意到，他這樣的舉動，讓那些跟著他的人，感受到了一種極度的恐慌和畏懼。
若是這樣的人當了皇帝，天下之人只怕又是會陷入到水深火熱之中。
只可惜，這些事情同樣不是其他人可以考慮的。
“你看，現在陛下就安全多了啊。”
丟掉手中的武器，鄭開望著天景帝的時候，臉上笑容更加明顯。
他的殘忍，嗜血，瘋狂在這一刻展露無疑，此時的鄭開哪里有在第五男人跟前的那種嬌嗔之狀，哪里有當初鄭誠宮看上去的老實人的跡象。
或許，這才是最為瘋狂的他的真實面容。
天景帝此時面色蒼白，他原本就是蒼老的身影更是有些踉蹌。
地上倒著的尸體，就算是在死前都沒有發出求饒希望天景帝幫他們活下去的請求，足以見到這些人也算是忠心為主。
可惜，天景帝甚至連給他們收尸都做不到。
這樣的狀態，他很是不喜歡，很是難受，甚至有一種眼眸濕潤想要落淚的感覺。
曾幾何時，天景帝甚至都忘了，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悲憫一面。
“不過陛下放心，我會在你身邊給你安排足夠的人，他們才是忠心，才會不背叛陛下，才會事事護著陛下的周全。”
鄭開留下這句話後，轉身便離開。
而他的這句話意思相當明顯，接下來的天景帝，將徹底失去自由，就算是在皇宮之內他的一切也都在鄭開的監視之下，。
放眼天下，哪一個帝王會淪落到這等悲慘的境地。
若是鄭開想，他可以隨時將天景帝斬殺。
堂堂帝王，如此淪落，當真是可悲！
望著鄭開離開的背影，天景帝沒有說話，但他那充斥著褶皺的雙手早已緊握起來。
他從未如此的想要斬殺一個人，若是有機會，他發誓，一定要讓鄭開生不如死。
......
皇宮之外。
一道身影踉蹌的出現。
她衣衫襤褸，面上全部都是灰塵，毫無血色之下，宛若將死之人。
披頭散發，清風吹拂，方才是勉強看清楚他的面部輪廓，正是從皇宮之中逃出來的宮檀。
她轉頭望著此時重新回到安靜的皇宮，可眼中的冰寒殺意卻達到了極致。
十三位太監，為了幫助自己引走敵人，用性命作為代價，才讓宮檀從狗洞中鑽出去。
她從不覺得鑽狗洞是一件多麼羞恥的事情，可是讓那些無辜之人身死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殘酷。
她更清楚，此時不僅是十三位太監身死，只怕天景帝的情況也糟糕到了極致。
但現在的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身體保持著平衡，她目光在京都之內打量著，此時才發現，原本熱鬧非凡的京都，早已不復從前。
街道上的熙熙攘攘消失不見，偶有人員路過也是步伐急匆，生怕停留太長的時間。
反倒是不斷有兵將在街上巡邏，城牆上的兵將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這樣的氛圍，正是大戰來臨之前方才是有的樣子。
但是如今的京都街道之上，倒是多了不少的乞丐，。
他們形容枯槁，東倒西歪，看上去命不久矣的樣子，與宮檀一般無二。
要知道，這種情況和當初的天景帝之下的盛世截然不同。
但偏偏，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是三三兩兩，而是隨處可見，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巨大的諷刺。
好在正因為如此的情況，才讓宮檀沒有那麼的突兀，才讓她不用遭受來往的護衛的盤問。
宮檀沒有將這些心思放在這上面，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選定了一個方向，宮檀強撐著一口氣，開始挪動腳部而去。
再度停下腳步的時候，宮檀已經在了京都西南城牆角落的一處廢棄寺廟之中。
這一座寺廟，曾經也是煙火鼎盛，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清淨了很多，這些年更是再無人祭祀，成為了空曠之處。
但奇怪的是，即便是這一座寺廟被荒廢，但卻沒有乞丐進入。
反倒是有忠實的信徒，會時不時進入到寺廟之內，打掃這里，讓這一座寺廟保持著較為干淨的狀態。
宮檀目光轉動，不斷在這寺廟四周掃視，確定沒有異常後，方才是挪動腳步，朝著里面而去。
“施主，這寺廟已經荒廢，無人祭拜。”
“建議您換一處。”
就在宮檀踏入這寺廟的時候，一位老婦緩緩走來，她站在宮檀的跟前，輕聲解釋。
這老婦的聲音充斥著慈祥的跡象，讓人難以心生不滿。
“若是這位施主缺錢的話，我這里倒是可以拿出一些。”
“你買點吃的也行。”
見自己的第一句話之下，眼前的形如乞丐的人沒有動作，這老婦微微一愣，便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了幾個銅板，準備交出去。
然而，眼前之人還是不為所動。
如此的樣子，倒是讓老婦有些詫異。
“若是想要在這里過夜，便是尋找一處干淨的地方，好生休息吧。”
或許是看出來了眼前之人的窘迫，老婦也只能輕聲一嘆，隨後將身子側開，將通道讓出來。
而後，轉身便準備離去。
“這里，可有肉？！”
不過，就在老婦轉身的瞬間，宮檀卻突然開口。
然而，她的這樣一問，卻讓老婦面色驟然一沉，隨後面色也變得嚴肅了不少。
這里是佛門之地，乃是是酒肉場所。
顯然，在她看來，這或許就是一個專門前來找事的人。
“雖說這寺廟早已廢棄，但施主同樣是不能胡言亂語。”
老婦眉頭一挑，眼中還是浮現出了一絲不滿和憤怒之意。
畢竟，作為虔誠的信徒，听到這樣的話，誰會開心。
然而，宮檀還是沒有離開，他盯著眼前的老婦，繼續開口︰“所以，這里面，可有肉？！”
她還是問著同樣的問題。
但這一次，宮檀同樣是認真和嚴肅了不少。
似乎，一定要知道一個答案一般。
而這一次的追問，則是讓老夫的身體僵硬在原地，她的眼眸微微一縮，不斷打量著眼前的乞丐，一絲恍惚和不確定開始在她的心中升騰起來。
“你，想吃什麼肉？！”
老夫，終于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