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將軍......”
瞧得雷銅的嚴肅面容，黃成心頭沒由來的一陣跳動。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這到底需要多麼瘋狂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有些事情，總需要人做的。”
“我這一生，若非陛下，只怕仍舊是一個渾渾噩噩的俗人。哪有什麼胸懷天下， 哪有什麼逆天改命，哪有什麼改變世界？！”
“能走到現在，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常伴陛下，不能見到這天下盛世。”
“不過，如此也好，這個世界上總需要有人扮演惡人，壞人，和狂人。如今，也也算是給了我不一樣的選擇吧。”
手掌拍在黃成的肩膀上，雷銅反倒是如釋重負一般。
他沒有回避這可能產生的風險，也無所謂造成的結果，他只知道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完美的，更知道沒有什麼過程會是如願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從心出發，隨心而為。
他現在的心，就是護著周錚的周全，就是要為周錚獲勝做所有的準備。
至于什麼糧草，至于什麼天下的咒罵，至于什麼史官的口誅筆伐，至于什麼後世的唾罵，在他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
“好！”
“無論結果如何，雷將軍，都將是我黃成一輩子尊重之人！”
無論這一次的成敗如何，也不管未來的走向怎麼樣，至少黃成在雷銅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忠肝義膽，真正的看到了何謂忠心耿耿一往無前。
這樣的人，值得他黃成尊重。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焚糧草之後，雷銅將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可他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聲，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用一切，只為做一些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光是這一股魄力和膽識，就不是他黃成可以比擬的。
想到這里，黃成眼眸中多了一抹愧疚和自責，他曾經以為自己是英雄，可現在看來，自己哪里是英雄，不過也是俗世萬千中的一介俗人而已。
這一生，自己所謂的剛正不阿，所謂的忠君天下，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終究是懦夫，至少和雷銅比起來他是懦夫。
當初他跪丞相，為的是想要保全自己。
可雷銅跪丞相詐投降，為的是周錚，為的是大周的天下和未來。
二者一比，高下立判。
“好！”
“沒時間了！”
雷銅沒有太多廢話，帶著黃成轉身便朝著糧草和火器所在之處而去。
他很清楚，現在浪費一分鐘，周錚的危險就增加一分。
......
很快，黃成便召集了自己的部下，一千余人，整齊的並列。
此時他們眼中閃爍光芒，手中武器冰寒，臉上毫無畏懼。
沒有人知道黃成要做什麼，可他們自從跟著黃成開始，就從未想過有二心。
況且，自從這一次北征，無數世家大族加入之後，他們這些真正的底層身份的人，也是被排擠的厲害，這讓他們屈辱的活著，那種感覺，他們恨是不喜歡。
既然如此，那麼今日就算是隨著黃成反了，又如何？！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亂糟糟的，又不怕再增加他們絲毫。
“諸位，前面就是火器庫！”
“本將要做的，就是殺了那些守護的兵將，然後焚燒火器庫。”
“這一次行動，可能會很危險，甚至被株連九族。”
“若有兄弟怕了的，現在可以離開。我黃成不會為難你們絲毫。”
黃成的目光從這一千余人身上掃視而過，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足以傳到每一個兵將的耳朵中。
他很清楚這樣的做法是大逆不道，但既然決定要站在周錚的一邊，那麼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雷銅曾經說過，這不僅僅是一次豪賭，輸了將是萬劫不復，永墮地獄。
更是可能牽扯家人，身死道消，九族盡滅。
可若是贏了，那麼 不僅是自己加官進爵，更是為改變這個世界貢獻了一份力量，為天下的百姓發聲，為無數毫無背景身處最底層的百姓吶喊。
所以，他無懼！
但這一刻，望著這一千余人，黃成有些不確定。
他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真正生死相隨，若是有人現在選擇離開又如何？！若是選擇離開之後告密又如何？！
“我等，誓死相隨，誓死相隨，誓死相隨！”
好在，並未出現最糟糕的局面。
千余人，大聲怒吼，眼中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跟著黃成。
畢竟，他們都是和黃成出生入死的，命都是黃成救下來的。
大不了，這一次就是將自己的命還給黃成。
至于所謂的株連九族，這些兵將更是不在意。
因為，他們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他們家貧，父母早亡。他們更沒有妻兒子女，在這個世界上不過孑然一身。
既然是既然一身，那麼又何必畏首畏尾。
見到眾將士如此態度，黃成心中一陣感動的同時，也多了一絲慚愧。
因為他發現，自己比起這些兄弟，膽小了一些，前怕狼後怕虎，當真不是大丈夫啊。
倒是雷銅，見到眾人如此，忍不住點點頭。
若這一次大勝，這些人都足以成為精英，都足以被周錚嘉賞。
當然，這是後話，暫時不表。
“十分鐘之內，我要拿下火器庫！”
“里面的人，一個活口不留！”
黃成倒是不廢話，手指火器庫之處，沉聲嘶吼。
而這句話落下的時候，一千余將士，直接拔出腰間佩刀，眼中閃爍凶狠之光，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朝著火器庫疾馳而去。
火器庫，自然是重點。
即便是整個大本營都是老弱病殘守護，真正的精銳投入到了決戰之中，可這火器庫還是被丞相留下了精銳的士兵看守。
要知道，這是丞相最後的翻身保命機會。
這里，有三千精銳守護。
只是，這三千精銳，此時一身慵懶，沒有任何的戒備，在他們看來自己不過是形同虛設，畢竟，誰敢闖進來盜取火藥槍支？！
不過，在見到黃成的時候，為首的守將還是有些意外。
“黃將軍，這里可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啊。”
將領眉頭緊鎖，眼中帶著一絲不爽。
他們都是世家大族的精英，從骨子深處就看不起黃成這樣的底層人。
即便是如今黃成身份比他高又如何？！
在這些世家大族精英弟子眼中看來，這也不過是世家大族豢養的守護世家大族基業的狗罷了。
這樣蔑視的眼神，黃成見到過很多次。
以往他都是視若未見，畢竟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和世家大族抗衡。
但這一次，卻不同。
黃成已經決定要站在周錚的身邊，那麼這些世家大族就是自己的仇人。
新仇舊恨，此時一並算了！
“干什麼？！”
“當然是，來收你們了。”
黃成嘴角一裂，眼眸中的殺氣寒意瞬間彌漫出來。
但這低沉的回應，卻讓這位為首的將領當場愣在原地，甚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收什麼？！”
“我們可沒有听到上位要你來收編我們的消息。”
這位將領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次雷銅不是一個人過來，他的身後還有上千精銳。
甚至還在天真以為，自己遇見了人事調整。
不過，若是讓自己歸順到黃成的手下，以後听他的命令，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畢竟在這一位將軍看來，自己和黃成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見到這將軍現在還是如此天真，黃成嘴角再度勾勒出一股冰冷的弧度。
“不是收編你。”
“而是，來收你們的命！”
話音落下，黃成手中的長刀猛地抽搐，狠狠地插入雷銅的腹部！
噗嗤！
一刀捅出，瞬間結果這位將軍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