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黃成此時的懷疑，雷銅倒是覺得有些可笑。
“陛下做事情，何須跟你解釋？”
“正如你所說，你不過是一階蝦兵蟹將罷了，陛下能注意到你，也知曉你，能給你機會，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況且，你覺得陛下除了認可你之外，難不成對你還有所圖？”
“若你真是這樣想的，那我只能說，陛下看錯你了！”
雷銅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其他人對周錚的詆毀和指責以及懷疑的。
周錚當然不知道黃成的存在，畢竟黃成可一直都沒有在鎮北軍之中。
但周錚也確實知曉黃成，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是因為甦薰兒。
京中之內花樓甚多，曾經的薰兒可是花魁啊，她對這些花樓里面的彎彎繞繞那可是一清二楚。
而在諸多花樓之內，春風閣的徐萌同樣是讓甦薰兒注意到，暗中也去探查了些許。
也正是因為這個關系，所以讓甦薰兒知曉了黃成的存在，恰逢周錚要想將世家大族連根拔起，想要光羅天下英才，所以甦薰兒剛好提及到了這個事情。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只是，這樣的天大恩惠，現在在黃成看來，卻是一個設計？
當真是讓雷銅感到天大的失望啊。
雷銅比誰都清楚，周錚要人，要的從來都不僅僅只是能力，更是一個人的心性。
這些年，若非黃成剛正不阿，他周錚也不會暗中幫助黃成贖回徐萌。
可現在看來，這家伙當真是不記好啊。
“黃成，你要清楚，陛下從未希望你做過什麼，也從未想過以此當做威脅。”
“若非陛下珍惜你的才華，你真以為自己可以活到現在？”
拳頭緊握，雷銅望著黃成的眼眸中也多了一絲憤恨與寒氣。
而這句話，瞬間讓黃成面色圍邊，他神色變化之際，眼中多了一絲閃爍。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若周錚真要威脅他，真要對他做什麼，不用等到現在。
在雷銅假裝俘虜的時候，就可以暗中聯系他，以徐萌作為要挾。甚至可以直接將這件事情告訴丞相，以丞相的性子，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將黃成斬殺。
他們確實沒有任何的理由，拖到現在，等到現在。
“為，為什麼！？”
這一刻，黃成只覺得自己大腦瓜子嗡嗡作響。
他這一生，除了徐萌之外，似乎從沒有人關心過他。
即便是被破格提拔為了將軍，他仍舊是沒有真正的心腹，也沒有親近之人。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陛下，是大周的陛下，他需要的是有人可以為大周效力。”
“今日決戰，無論是誰勝出，大周都需要真正的人才。”
“而你，恰好是其中之一罷了。”
雷銅冷言冷語。
今日，若周錚敗了，所有跟著他的人，定然都會被血洗，這黃成若能活下來，並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至于周錚若是勝了，能多重用黃成，雷銅則是不知道，也不在乎。
因為他從來都是對周錚百分之百的信任。
“陛下，可有什麼要求？”
深吸一口氣，黃成知道，現在不是在這里廢話的時候，五十里之外的槍聲已經戛然而止，想必那邊的戰況也出現了一些逆轉。
而自己在這里浪費時間，絕非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比誰都清楚，丞相身邊的將士可沒有幾個是真正上過戰場的，大多數都是紙上談兵，那些所謂的精銳也不過是虛張聲勢，一群散兵罷了。
自己若是不盡快馳援，就算是面對著周錚五萬人，朝廷也會付出極大的額代價。
這，同樣不是黃成願意見到的。
他將贖身契接過去，就意味著他內心深處還是傾向與徐萌的。
只是，他很清楚，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緊咬牙，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周錚想必是有其他的要求。
只要是在他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定然會還了這個人情。
甚至！
就算是現在放了雷銅，他也可以！
“沒有！”
“如果一定有，那陛下也是希望你日後無論發展的如何，不要忘了大周的百姓，即可。”
雷銅重新閉上眼楮。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黃成說出這番話的意義。
他顯然是不想等了。
一旦他帶著這大營之內的兵將馳援丞相，整個戰況的局勢，極有可能會被瞬間扭轉。
但這些，已經不是雷銅能夠掌控的了。
他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隨意說出一些要求，包括換取自己的性命，但雷銅沒有，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周錚在他的心中地位之尊崇，讓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做出如此勾當。
至于他的性命，雷銅早已不在乎。
嗡嗡嗡！！！
雷銅的回應，讓黃成整個人的腦瓜子嗡嗡作響。
他瞪大眼眸，臉上盡是震撼，甚至整個人都驚在了原地。
自古以來拉攏大將的目的都是非常直接，況且在如此特殊的情況下，他萬萬沒想到周錚真的沒有任何的要求。
他甚至難以想象，雷銅會是如此的態度。
你個天下，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天下麼？！
人性，還是自己想象中的人性嗎？
在黃成的眼中，丞相和周遭的那些將領的精致利己主義者，才是這個世界真正應該有的樣子。
可偏偏，雷銅和周錚卻打破了他的認知。
一時間，黃成有些恍惚。
他望著雷銅，嘴唇有些顫抖，他看得出來，雷銅忠誠于周錚，但卻不是那種死士一般的忠誠，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的認可。
“為什麼？！”
“他，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
深吸一口氣，黃成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心。
他從未見過周錚，也從沒有接觸過周錚。
所以，在他看來，無論外界傳聞周錚是何種樣子，對于他而言，周錚不是一個帝王罷了。
一個帝王，終究會變成帝王應該變成的樣子。
只是，現在看來，這若是周錚真實的樣子，那麼他真的覺得相當陌生。
“因為，陛下，真正追求的，從來都不是榮華富貴，不是權力巔峰，也不是執掌天下。”
雷銅緩緩睜開眼楮，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很篤定。
“那是什麼！？”
黃成有些無法理解，歷代帝王追求的不都是這些麼？！
“是天下！”
“天下為公的天下！”
雷銅嘴角上揚，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興奮和光芒。
他當初跟著周錚，不過是因為承了鎮北王的情罷了，無論是雷銅還是施綏亦或者燕磐，都清楚，這相當于他們一個小主子。
可時間越長，接觸周錚時間越多，他們越是發現，那個曾經不起眼的少年，那個曾經讓滿朝文武不恥的痴傻太子，卻可以讓他們心甘情願，生死相隨。
原因無他，是因為周錚是真正的有夢想。
這種夢想，無關他個人，無關家族，而是關乎天下百姓。
他想要創造出一個與以往都不相同的世界，這個世界，一切都屬于人民！
“天下為公？”
“一切，都屬于人民？！”
“怎麼可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帝王？！”
听到這里的黃成，不斷搖晃著腦袋，他滿臉不可置信，整個人的身體都有些兩槍和晃蕩。
這，簡直就是打破常理，這根本就是違背人性，這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