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
陳潯溫潤一笑，緩緩拱手。
不管是天山還是水墨山脈，那皆是阻天地之塹，就連五蘊仙域的修士都未曾探索完全，就此一去，不知何時再見。
他們走了。
陳潯他們目送著伏十教遠去，唯留下曾經在此修仙的一些痕跡，空空蕩蕩，唯有一棵棵仙樹之葉在風中搖曳，漸漸遮蔽住了最後一位伏十教弟子身影。
“老牛，用陣法封禁此地。”
陳潯深邃的目光依舊還是停留在遠方，“他們想留下一些機緣給天山生靈，但這里曾也是萬劫時沙的殘骸，不容染指。”
“哞！”
“小赤，在這山間四方重新留待一些機緣便可。”
陳潯緩緩開口，臉上帶著一股深沉，似乎在想別的事。
“哞？”大黑牛走上前來輕輕蹭了蹭陳潯。
“是顧離盛這老小子，沒他在前面引路伏十教至少不會這麼快離開。”
“哞...”
大黑牛連忙搖頭，明顯是這些伏十教修士把復生道傷養好了，應該和顧公子沒關系。
“老牛，就是他。”
“哞？”
“沒有為什麼，此獠壞我道心，必誅之。”陳潯平靜開口，神色一臉認真。
小赤悄然朝著大黑牛擠眉弄眼。
潯哥近年來心情不好，總要找一個背黑鍋的，總不可能找他心中那敬崇的伏十教麻煩吧...
它不太清楚混沌古路發生了什麼事，只以為潯哥是敬重此教遠古時代的事跡。
“哞~”大黑牛恍然，自顧自點了點頭。
嘩—
突然，山巔空中徐徐展開一幅畫卷。
其內似乎是一幅萬靈修仙場景，讓大黑牛與小赤看了一個良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實在是太抽象了...需要用大道去感悟才能看出個一二。
但也只能領悟到陳潯畫的是生靈正在修煉，畢竟他們有的像是在論道，有的像是在練劍、煉丹，但也僅僅是像罷了。
“此乃伏十教門萬靈修煉圖。”
“哞？！”
“吼？！”
“怎麼了？此畫耗費我上千年心力，一筆一畫皆是融入天地，乃是絕世畫卷。”陳潯眉頭微蹙，“此內生靈靈動，萬物變幻。”
“哞哞？！！”
“啊？”
“讓你們多品品畫，此時才方知學到用時方恨少吧。”陳潯搖頭一嘆，那自信到了極致的模樣把大黑牛與小赤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斷對自己的品鑒水平產生了懷疑，是不是自己看得東西太過表面！
大黑牛甩了甩頭，想把眼中迷茫神色甩去︰“哞哞？”
它連忙換了一個話題，若在此事展開下去，陳潯能把畫道說上個三天三夜，最後長恨天地無知己，再臭罵它們一番...
“其內的生靈若消失一成，不用多想，拉上各域強者前去馳援，這是我最後為他們留下的後手。”
陳潯目光深遠，悠悠看向此畫作，“此教玩命作風超乎想象，以為修仙界缺了他們歲月就不流逝，天地就運轉不下去，遲早有因果大劫難降臨。”
“潯哥？！”小赤雙眼一瞪，絲毫不懷疑陳潯此言。
“哞...”
“維護仙道正義，天地清明，道阻且長，只會有大敵接踵而至，各方仇怨越積越深，走上這條路，就不會有善終可能。”
陳潯冷哼一聲，“真是一群冥頑不靈的老道。”
他听過不少老話，歷經生死後會看開許多東西，但這句話對修士道心還真不怎麼頂用...哪怕重生也依舊撼動不了他們。
“嘿嘿，潯哥，咱們回家？”
小赤笑眯眯的，潯哥的話听起來挺毒，但這關心比誰都深...你在，這仙界的伏十教出不了大事。
“老牛，小赤，走了。”
陳潯冷冰冰的開口道，重重揮袖下山，“還是先把咱們家事情管好，多操心他們也沒多大意義。”
“哞哞~！”
“潯哥說得對！”
……
三道身影在山間嬉笑怒罵，一路無事的去往九垓仙域，畢竟此仙域是從天山回家的必經之路。
霧荒川邊境。
一道帶著面具的負鼎身影緩緩朝這里走來。
他隱藏在面具下雙眸異常滄桑，像是看盡了世間冷暖，獨伴大道，唯有對長生的求索之心。
而這道身影正是隱匿在九垓仙域多年的九陽。
他承當年遠古時代至強者—至運福澤以一株仙藥化形成靈，但一路走來卻是歷經了無數磨難，像是上天給了他這具靈軀，卻未給他一個美好仙途。
一處茶樓外。
他腳步鬼使神差的停在了這里，望著四方萬靈並行，道友成群的廣闊街道，卻是一瞬間陷入了恍惚。
“哎，小兄弟，是你啊。”
“什麼人？！”
他的話音很冰冷，帶著一股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瞬間轉頭。
但這一瞬間，他神色渾然大變，最後轉變成了一股莫大驚喜！
“前輩...”
“哈哈，多年不見，成長了不少啊。”
來人正是陳潯他們，他笑著，“小兄弟，這可是緣分使然，我可未曾想過要來尋你。”
而這位戴著面具的男子正是當年被世淵追殺得相當狼狽的九陽。
“當然...！”九陽驚喜拱手。
他當年承這幾位前輩救命之恩，但如今再見他們依舊是修為浩瀚如海，自己更感覺不到絲毫惡意，還是和從前那般感覺一模一樣。
“呵呵，觀你神色，這些年看來過得不怎麼好啊。”
陳潯笑容和煦，看了看左右，“記得各方仙域已有仙道規則，你雖乃仙藥之身，但應該不會再有修士利欲燻心針對你吧。”
“小赤，可是咱們仙域出了問題？”
“潯哥，定是沒有！”
“哞哞~”
大黑牛眼中也是傳來怪異之色，不應該啊。
九陽眼眶一睜，連忙搖頭解釋︰“前輩誤會，自五蘊仙域仙道規則降臨各方，晚輩未曾再被誰追殺，而且也從未暴露過身份。”
“那去茶樓坐坐？”陳潯看了一眼身旁，“這茶樓不錯，記得是三萬年前被一位退隱修士所建立，隨意聊聊這些年。”
九陽深吸一口氣，不自覺被陳潯氣質所吸引。
他眼中藏匿著一分深深苦痛，緩緩點頭︰“三位前輩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