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健現在處于深深的自責當中。
雖然這次秦峰的事與他無關,可是當初是他推薦秦峰到這里來的。
當初讓秦峰來沙洲當市長時他其實心里非常明白這里的危險程度,也早就猜到了秦峰可能會有這種遭遇,可是為了秦峰的前途,也為了國家和人民,他依然推薦並且勸說秦峰過來。
如果不是他當初的推薦和勸說,秦峰就不會來沙洲當市長,自然也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越想趙宏健心里越難受,愧疚,自責……
趙宏健是看著秦峰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在趙宏健的眼里,秦峰是一員干將,更是他的親弟弟。
而現在親弟弟不僅斷送了前程,而且還身陷囹圄,他這個做哥哥心里怎麼會好過?
趙宏健當然想幫秦峰,為了能幫秦峰,他已經想了所有能想的辦法,也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雖然他是甘涼省委副書記,也兼任著政法委書記,可他終究不是一把手,而且還初來乍到。
在外面輿論滔天的情況下,如果沒有確鑿證據可以證明秦峰無罪,就算是他是省委書記也幫不了秦峰,更何況他只是個副書記。
趙宏健平生第一次這麼地無奈。
趙宏健一個人坐在食堂吃著工作餐,他並沒有上二樓領導們的專用小食堂,也沒有讓食堂師傅單獨炒小炒,而是選擇在一樓大廳與普通工作人員一起就餐,只不過是他選擇了一個角落的位置,身後還跟著秘書。
平時趙宏健也是這麼吃的,食堂的工作餐味道還不錯,但是今天晚上趙宏健一點胃口都沒有。
吃了幾口,趙宏健便放下了筷子。
“有煙沒有?給我一支煙。”趙宏健罕見地對秘書道。
秘書連忙拿出煙遞給趙宏健,並且幫趙宏健點上。
趙宏健已經很久沒抽過煙了,但是今天卻格外想抽。
抽了幾口之後,趙宏健再次嘆息了一聲,把煙掐滅,對秘書道︰“你問一下,秦峰被轉移到公安廳了嗎?”
秘書連忙跑到一邊去打電話,幾分鐘之後跑過來︰“趙書記,秦峰已經轉移到公安廳了,按照您的要求,秦峰的案子現在由公安廳和檢察院共同審理,檢察院也已經提前介入了。”
趙宏健讓檢察院提前介入也是防止公安廳這邊有些人在秦峰案上耍什麼心思。
趙宏健雖然是政法委書記,在整個司法系統他就是一號人物,可他畢竟初來乍到,他在甘涼司法系統還沒有自己的基礎,所以自然要多個心眼。
“告訴他們,我半個小時後去公安廳,听一下他們就秦峰案的工作匯報。”趙宏健淡淡地道。
趙宏健過去听取工作匯報是假,見秦峰是真。但是他不是辦案人員,原則上是不能見秦峰的,所以趙宏健才會說是听取工作匯報。
趙宏健往外走,心里已經想好了,如果司法系統最終扛不住輿論以及省里某些領導同志的壓力而不得不給秦峰定強奸犯的罪名,他就只好走出最後一步,給他弟弟趙宏康打電話,讓趙宏康請他岳父出面。
只不過趙宏康岳父這個人情是核武器,只能用一次,威力巨大,趙宏健原本是打算用在自己以後關鍵升遷時候的,但是現在事關秦峰生死,他顧不了那麼多,哪怕這個關系有也僅有一次用的機會。
趙宏健走出食堂,司機就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司機過去給趙宏健開車門。
車子往公安廳方向開去,開了沒幾分鐘,趙宏健的手機響了起來。
沒錯,就是趙宏健的私人手機,趙宏健這個手機里都是他的親人朋友,完全與工作無關。
私人手機在趙宏健自己手里,工作手機在秘書手里,趙宏健是個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人。
趙宏健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號碼是周茜。
周茜是秦峰的老婆,也就是他的弟媳婦,這自然是親人,所以聯系的自然是他的私人手機。
“喂,周茜,什麼事?”趙宏健問。
“大哥,你現在忙嗎?”
“秦峰被轉移到省公安廳了,我現在準備過去見一見他。”趙宏健實話實說。
“大哥,先不要去見他了,我這里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當面向您匯報,十萬火急。”周茜語氣非常地嚴肅。
……
這個晚上注定是一個不平常的晚上,就在趙宏健臨時取消了去省公安廳的安排轉而先行回家見周茜的時候,沙洲那邊有些人內心也非常地不平靜。
邵宏利主動去了楊志杰的別墅。
邵宏利與楊志杰“合作”了好些年了,但是卻極少來邵宏利的別墅,畢竟官商之間過從甚密很犯忌諱。
平時都是楊志杰給邵宏利送禮,但是今天邵宏利卻親自帶著一瓶法國頂級酒莊二十年前出廠的葡萄酒來見楊志杰,他知道楊志杰對白酒不感興趣,反而鐘情于國外的紅酒,特別是法國頂級酒莊的年份葡萄酒。
“邵副市長,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什麼消息了?”楊志杰半靠在沙發上搖晃著手里的紅酒杯,邵宏利今天給他帶的這瓶酒的確不是凡品,深得他心。
“楊總,我剛得到消息,省委已經研究並且作出決定,秦峰免職、開除黨籍、移送司法機關,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就會發出通告。”邵宏利道。
“這沒什麼稀奇的,秦峰早就是一具尸體了。”楊志杰不屑地道。
“是,秦峰的確早就死了,可問題是省里對秦峰免職了,那新任市長的事這幾天肯定要作出最終決定了。”邵宏利說出了他今天來的最終目的。
“怎麼?你是怕我們家老頭子搞不定你當市長的事?”楊志杰對邵宏利的態度很不滿。
“不不不,我沒有懷疑楊老的意思,只是我听說江龍軍最近一直在往省里跑,全力推動唐澤言接任市長的事。”
“江龍軍是市委書記,他的推薦在組織程序上有一定的分量,而且江龍軍在省里的關系也很不錯。”邵宏利說出了自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