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劉據推開江充之後,便大步流星的踏入宮殿中,見到了他的父皇。
身為皇子,即便有著太子這種儲君的身份,見到漢武帝,也是要行跪拜之禮的。
“孩兒劉據,謁見父皇。”劉據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漢武帝劉徹看著太子劉據,點頭道︰“起來吧。”
“據兒,朕讓董仲舒教你儒家知識,為你講解《公羊春秋》,已經有幾個年頭了吧?”
“說說看!”
“你對儒家的《公羊春秋》有何見解?”
太子劉據見漢武帝考問自己,當即恭敬地說道︰“回父皇,孩兒認為,《公羊》學說,不利于治理國家。”
“國家,重要的是秩序,安穩。”
“而公羊學說強調大復仇理論,實在不利于社稷!”
“國家要安穩,首先是要百姓安居樂業。如果按照《公羊》學說,今日�X蔽遙 魅瘴疑蹦悖 鷙抻澇恫歡暇 蟶膠悠撲欏! br />
“.”
听到太子劉據的侃侃而談,漢武帝劉徹眉頭是越皺越深。
身為皇帝。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太子,這樣的心態,在未來必定是一位仁厚的君王。
但。
這與他劉徹不像啊!
哪個當爹的不希望兒子像自己?自己的兒子不像自己,說出去,擱誰誰都不開心。
于是。
漢武帝劉徹听著太子侃侃而談,心中已經升起一些不悅,質問道︰“哼,你懂什麼,《公羊》學說,重外而不重內。你說的乃小家之言,非大國所需。”
“听馬何羅說!”
“這幾年你時常出宮,拜訪瑕丘江公,听《谷梁》學說?”
“怎麼,你是對父皇的安排有所不滿麼?”
听到這話,劉據連忙低頭,說道︰“陛下,孩兒不敢!”
漢武帝本來心有怒火,可看著太子被自己訓斥著低頭,又于心不忍。
想著據兒畢竟是太子,未來是要接手大漢江山社稷的。所以,漢武帝也不想太打壓自己的孩子。
實在不行!
他這個父皇努努力,文治武功,將周邊鄰國危險全部解除後。
就留給這性子軟弱的太子一個安穩的國家治理去吧。
于是。
漢武帝眉頭舒展開來,淡淡說道︰“算了,听就听了吧!”
“你說說,《谷梁》學說里,你又學到了什麼?”
聞言。
太子劉據抬頭,忽而與父皇對視。
隨後。
太子劉據就又低下了頭。
不知為何。
此時的他,忽然想起了入宮殿前,那江充說的話,便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是知道自己鼻子可能比正常人的五官大上一點。
但之前。
他從未介意這個。
可不知道為何。
江充一說,自己這再來父皇面前,劉據忽而就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可能。
劉據是真怕自己因為鼻子的原因,被父皇討厭吧?
捂住了鼻子後。
太子劉據便開始說起了《谷梁》學說,在瑕秋江公那里,自己學到了什麼。
因為捂住鼻子,說話的音色也有了一些變化。
漢武帝因為這變化,便瞅了太子一眼。
見他捂住鼻子,便想張口問他這是作甚?
可又想著自己不能處處管著他,那樣,會把孩子調教成書呆子的模樣,以後遇到事情都不知道變通。
所以,在這番思索後。
漢武帝還是決定不問了,由著他吧!
等劉據說完《谷梁》的內容後,漢武帝便揮了揮,道︰“行了,據兒,你退下吧。父皇今日處理政務比較多,有些困乏了。”
劉據當即拱手行禮道︰“孩兒告退”
“嗯。”
漢武帝輕輕哼了一聲,隨後,閉上了眼看。
太子劉據見狀,于是,便緩步退出了甘泉宮。
等太子走後。
江充走了進來,見漢武帝閉著眼楮不說話,他就在旁邊伺候著。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漢武帝才睜開了眼楮,像是小憩了一會兒。
江充見漢武帝醒來,立馬上前問道︰“陛下,今晚要傳召哪位夫人入甘泉宮伺候您休息?”
漢武帝聞言,淡淡說道︰“就李夫人吧!”
“諾。”
江充听到陛下的應答,立馬著手去安排這件事情。
然而。
他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被漢武帝叫住了,道︰“等下!”
于是。
江充便回身問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沒什麼吩咐!”漢武帝輕輕地搖了下頭,然後說道︰“就是.朕有些奇怪。”
“這太子,與朕說話。”
“為什麼要捂著鼻子呢?”
聞言。
江充心中大喜,但仍舊裝作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說道︰“陛下,听說好像是太子嫌”
正說著。
江充突然扮出一副回過神來的樣子,直接跪伏在地上,說道︰“使者罪該萬死,一時失嘴,陛下恕罪。”
漢武帝更好奇了,問道︰“你知道原因?”
江充額頭貼在地面上,說道︰“陛下,使者不敢說。妄論太子,乃大罪,使者擔當不起。”
這話。
使得本就性子急的漢武帝,大為惱火,啐罵道︰“什麼,要你擔當什麼,你是朕的繡衣使者,朕讓你說,你說便是了,不治罪!”
江充聞言,這才連忙說道︰“陛下,使者曾听到太子對人說,您身上的體味大,每次謁見,都異常難受,要捂著鼻子。”
聞言。
漢武帝老臉頓時紅了,想發火,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太子嫌棄他這個父皇身上體味大?
這叫什麼話!
江充見漢武帝暴怒,當即也不再添油加醋,反而改口問道︰“陛下,那使者這就去替您安排李夫人前來?”
對此。
漢武帝擺擺手,非常不悅地說道︰“罷了罷了,朕沒心情。”
“去,準備下沐浴的東西。”
“諾”
出了甘泉宮後,霍光沒回酒樓,先回了兄長的府苑。
也就是漢武帝為霍去病建造的霍府。
一進門。
霍光就看到了滿地跑的霍羶,在追著院子里的蝴蝶跑,正好撞在霍光身上。
霍光順勢,將其抱起。
“天熱了,小霍羶不能亂跑哦。要不然身上出了痱子,很難受的。”霍光揪了下佷兒的臉蛋。
小孩子的臉蛋很稚嫩。
掐一下,感覺都能有水溢出來一樣。
“奶奶.”小霍羶咿咿呀呀地說著些听不明白的話。
見狀。
霍光嘆氣道︰“誒,咋還不會說話呢,小家伙真不喜歡說話麼?”
揉了揉腦袋。
按理說,小家伙也該學會說話了。
只要不是自閉癥就好。
這時。
嫂嫂孫英從房間里出來,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看到霍光,便問道︰“今日金府送上請帖,說是他們家主小孩子出生,擺了宴席,請我們去。”
“小叔,你要去麼?”
听到這話。
霍光愣了一下神,一時間沒想起是哪家。
于是。
他只好問道︰“金府,長安城有這號人物,值得我們霍家去麼?”
霍家。
兄長霍去病可是驃騎將軍大司馬,冠軍侯霍去病。
其弟霍光,也是身份尊貴的博陸侯,光祿大夫,兼任九卿中的一些官職。
這樣顯赫的存在。
一般人,即便是請帖,也不敢隨意來請的。
嫂嫂孫英听到霍光的問話,這才說道︰“還能是哪家,就是你兄長從漠北擒回來的匈奴王子唄。”
“噢,嫂嫂說的是金日 啊!”霍光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金府請帖,來霍府,這說的過去。
畢竟金日 能來長安,得多虧了霍光的兄長啊。
其次。
金日 現在的身份,也不是俘虜了。一開始,陛下對其欣賞,讓其在身邊伺候。
後來。
金日 生了個大兒子,名為金弄。
這娃頗受漢武帝劉徹的喜愛,常常被召入宮廷,陪陛下解悶。
因此。
金日 的身份,也日益水漲船高。
以前。
霍光只听過母貧子貴。
現在。
霍光看到了,什麼叫做父憑子貴!
略一思索過後,霍光便說道︰“行,去看看唄,這金日 倒是能生啊,這在長安城安家沒幾年,娃都造三個了。”
听到霍光的話。
嫂嫂孫英好奇的說道︰“咦,以往那些權貴們送的請帖,小叔不都懶得去麼?”
“怎麼今日?”
“這金日 送了的請帖,卻要去了?”
為什麼去?
原因很簡單。
因為霍光知道往後的歷史發展唄!
漢武帝駕崩之後,他所擬定的托孤大臣,自己是首位,其次,便是金日 、桑弘羊和另外一家。
至于這另外一家是誰,就不多說了。
說說桑弘羊和金日 。
桑弘羊,商人家族出身,說實話,翻不起浪花。
金日 ?
匈奴王子,注定不是漢朝的人。
能托孤,但連翻起浪花的資格都沒有。
雖說如此。
但畢竟,未來的漢朝,就把持在他們四個托孤大臣手上。
前期嘛。
人際關系還是要搞好一下。
這樣,也是為了方便日後合作共事。
當然。
霍光知道往後的事情,嫂嫂可不清楚。
他也不能將真實原因,說與嫂嫂听,只能聳肩道︰“沒什麼,就待著無聊,去湊湊熱鬧。”
“噢,這樣.”嫂嫂孫英點了點頭,也沒繼續再問下去。
後面。
霍光便帶著嫂嫂和小霍羶,到了金府。
金府,說不上多麼輝煌,但還不賴。
霍光等人,是受到金日 請帖的,自然憑借著請帖,就能走進去。
等到了金府。
霍光見到了金日 ,也見到了那個漢武帝很喜歡的弄兒。
說實話。
漢武帝劉徹喜歡的弄兒,霍光卻有些不喜。
無他。
這孩子太調皮了。
宴會上,到處亂跑。
這邊。
霍光正與金日 說上話,宴席上就傳來霍羶被金弄弄哭了事情。
听嫂嫂孫英說。
金弄是趁著他不注意,掐了霍羶一下,才使得霍羶大哭的。
至于證據。
霍羶的胳膊上,現在還青一塊呢!
本來正興致勃勃的,準備與金日 說些關于未來的設想。現在經過這事,也沒興趣講了。
不過。
這金日 也是個狠人。
知道此事後。
直接揪著金弄耳朵,將其拖拽到霍光面前,說道︰“小兔崽子,快點,給博陸侯陪個不是!”
嫂嫂孫英見狀,連忙說道︰“沒事沒事,都是孩子,沒什麼大事。”
然而。
金日 卻是一腳直接踹在金弄大腿上,直接將其踹倒在地,說道︰“啞巴了,快點說話!”
這樣。
金弄這才哭著嚷嚷道︰“我錯了,博陸侯,我父親生氣了,我再也不敢了。”
金弄雖然調皮。
但年紀很小。
霍光本來對此事有些不悅,但見到金弄這樣教訓自己的兒子,心中也不得不感嘆這匈奴人對自己的崽就是狠。
“算了,金駙馬,我嫂嫂既然都不介意了,那這事就不用說了,你也別教訓孩子了。”霍光勸解了一句。
他真怕自己說晚了。
這金日 ,一腳給自己大兒子踹死了。
至于霍光為何喊他金駙馬?
很簡單。
金日 目前在朝廷上的官職,是駙馬都尉。這官職,在漢朝,可不是說他娶了一位公主的意思。
他也是漢武帝的近臣!
以前。
金日 是侍中,現在是駙馬都尉,再往後升官,便是跟霍光一樣,成為光祿大夫。
光祿大夫,便是近臣中,能坐到最高位置的官職了。
見霍光不介意此事後,金日 這才不在毆打金弄,並且說道︰“還不快謝過博陸侯。”
“謝博陸侯。”金弄哭腔道。
這金弄是真怕他父親,沒辦法,棍棒底下出不出孝子,霍光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棍棒底下,再調皮的娃,都會害怕。
這時,金日 這才不在管金弄,讓其自己玩耍去了。
等金弄走開,金日 這才歉意地說道︰“真是抱歉了,博陸侯,犬子調皮,讓您見外了。”
霍光擺擺手,道︰“都說不介意此事,就不用再提了。”
“噢,對了,金駙馬。”
“提醒你一下,小家伙以後,還是少帶入宮中,不然,這樣闖了禍,不好說啊!”
金弄在宮中,危險不危險,這點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
金日 太狠了啊。
這家伙匈奴人,對子女,可不像漢人那樣小心呵護。
所以危險的不是宮中,而是金弄他父親,金日 。
一番叨嘮後。
霍光離開了金府,回了霍府休息。
幾日後。
霍光在此間樂酒樓中,讓人請來了赤泉侯楊胤,還有就任大農令的桑弘羊,討論錢行與房屋銷售的事情。
“桑大農,赤泉侯,兩年了,該準備的工作,應該都準備好了。”
“錢行的事情,是不是也該放款給那些商人們了?”
“前幾日陛下召我入宮,還問了這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