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男人的話語，冬暝不由泛起一陣古怪之色。
地位很低……指的是什麼？
亦或者說，能低到哪里去呢？
畢竟歷朝歷代，自從武周則天女皇登基之後，女子的權益已經有了非常大的提升。
和過往朝代相比，大唐女子不論是生活還是才情，可以說是遠超古來先輩。
如今，卻說在這里男子地位很低，女子地位很高，莫非……還能超過武周時期不成？
“看那男人匆匆忙忙的樣子，似乎……是很怕惹上麻煩？”冬暝不由地看向陳篁︰“閣主，你說的那位故友在哪里，我們直接去找他吧。”
陳篁卻笑嘻嘻的兩手一攤︰“我不知道。”
冬暝不由愕然︰“你不知道？那你為什麼帶我們來遂昌縣？”
陳篁很理所當然的解釋道︰“因為我知道他在遂昌。”
“但是他住哪里，我不知道。”
“……”冬暝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
這回答的真是理直氣壯啊……
一旁，青然忽然拽了拽冬暝的衣袖，眼里帶著一絲期盼之色︰“冬暝……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煙雨紅樓？”
冬暝一愣，旋即恍然。
也對，青然雖然是上古瑞獸，但說到底也是女子，愛美之心自然是有的。
“行啊，橫豎懶惰的閣主也不知道自己好友的具體住處，就先陪你轉悠轉悠唄。”冬暝瞥了一眼一旁咯咯直笑的陳篁。
“不過……剛才那些女子跑的太快了，還要找個人問一下，煙雨紅樓在哪里。”
說著，冬暝走到了旁邊一個小商販面前︰“你好，麻煩問一下，煙雨紅樓怎麼去？”
原本還笑呵呵的小商販，在听到煙雨紅樓的名字時，頓時變了臉色，眼中帶著一絲嫌惡︰
“我不知道，你們快走！”
“真是晦氣！”
“又是一個自輕自賤的。”
冬暝面露不悅︰“這位兄弟，我與你素不相識，你若不知便是不知，何必這麼貶損他人？”
“還是說，這遂昌縣內的風氣，便如兄弟你這般？”
小商販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露出一絲古怪之色︰“你……不是遂昌縣的？”
說著，小商販又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也對，如果是遂昌縣人，你不可能不知道煙雨紅樓的位置。”
“抱歉，兄弟，我剛才以為……唉，這都是誤會。”
小商販撓了撓頭，連連道歉。
這樣前後矛盾的舉動，倒是讓冬暝有些糊涂了。
“呃……這個和我是不是遂昌縣人有什麼關系嗎？”
小商販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怎麼跟你們說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矯揉造作的聲音。
“哎呦，慢一點，我腿都疼了呢。”
冬暝打了個寒顫。
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驚恐眼神，冬暝有些僵硬的看向身後。
卻見有幾個……男人？
嗯，應該是男人。一個個拿著些小玩意兒正好路過。
只是……這些男人濃妝艷抹也就算了，一身服裝也是艷麗的有些不像話，簡直和長安城內那些司職行樂的女姬不相上下。
而且那故意如同宮城宦官說話的方式……
簡直比勒住了嗓子的雞叫聲，還要讓人難受。
就在此時，這幾個男人也注意到了冬暝三人，頓時眼楮一亮，紛紛走了過來。
陳篁笑眯眯的站在旁邊沒什麼反應。
冬暝有些頭皮發麻，更是謹慎的護著青然。
然而︰
“哎呀，這是哪里來的女郎君，好生俊美。”那帶頭之人，直接無視了冬暝，將其一把推開之後，幾個人圍在了青然面前。
青然眨了眨眼楮，一時間有些發懵。
另一名男人則是拿著女子慣用的葵扇，掩嘴輕笑，頗有含羞之色︰“這位女郎君，是否要和妾身游湖呢？”
女郎君？
妾身？
冬暝愣了。
青然也愣住了。
陳篁在旁邊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抽搐的非常辛苦。
那小商販和冬暝對上視線，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點了點頭。
“哎呀，這位女郎君怎麼了，莫不是害羞了嗎？”
為首那名男子頓時握起了青然的小手，也許他覺得自己笑的很美，只是落在冬暝眼里，他只覺得對方是個妖怪。
回過神來的冬暝，頓時將青然拉到一邊護在身後，帶著一絲不悅之色︰“四位……郎君？”
“你們這樣光天化日的，就對一個女子動手動腳，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什麼呀！”拿著葵扇的男子忽然露出一絲仿佛很難受的表情︰“大哥，他竟然稱呼我為郎君？”
冬暝仿佛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心道你們這幾個，叫郎君都是抬舉。
看著這四個莫名其妙的男子，冬暝也漸漸沒有了耐性︰“她是我夫人，我不讓你們踫她，有問題嗎？！”
哪知道，冬暝說了這句話之後，這四人更來勁了。
“哎呦，這是哪里來的不知禮數的，不過是個男人，竟然敢做自己夫人的主了嗎？”
“這還有王法嗎？”
冬暝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在這麼說話，我揍你們了！”
被冬暝護在身後的青然撇了撇嘴，不由嘟囔道︰“真是四個奇葩，比我見過的妖怪都滲人。”
一旁的商販看不下去了，頓時道︰“四位女公子，他們不是遂昌縣的人，今天剛剛來此。”
“你們就別為難他們了。”
話音落，四人頓時露出了然之色，便匆匆離開，臨走之前，還朝著青然跑了個眉眼。
冬暝的表情頓時有些扭曲，握著橫刀的手幾次三番的收緊、松開。
自己的夫人……被這樣的男人盯上，自己到底該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一旁的小商販無奈道︰“這下……郎君該明白，為何剛才你們說煙雨紅樓的時候，我會是那個表情了。”
“我以為……你和他們是一樣的。”
陳篁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哎呦，笑死我了。”
“不得不說，冬暝你這姿色去和他們爭寵，倒是妥妥的穩贏。”
冬暝嘴角抽抽，直接無視了陳篁的調侃，看向商販︰“還請兄弟解惑。”
小商販無奈道︰
“這遂昌縣，原本是一個很貧窮的縣城，本來呢大家過的就相對勉強。”
“前一段時間，隔壁的松陽縣不知道為何，突然怪事頻頻，這唯一的商貿就徹底斷了。”
“所以，別說老百姓了，就連遂昌縣的縣令那邊，都過的非常窮苦。”
“沒過多久，這里就出現了一個煙雨紅樓。”
“這煙雨紅樓，本來是此地的一個青樓而已。”
“但因為大家日子都艱難了，所以生意也是慘淡。”
“後來，這里來了幾個女子，竟是花了大價錢將其買了下來。”
“然後，她們就帶著所有青樓內的娘子，做起了胭脂水粉的生意。”
“因為效果實在是好，別說遂昌縣了，還有不少其它縣城的商戶慕名而來。”
“這一來二去，遂昌縣就靠著這煙雨紅樓的買賣稅收，又活了起來。”
“各行各業，也因為有了其余縣城的商人進入，逐漸的開始變好。”
冬暝听了不由一愣︰
“你是說……如今的遂昌縣能這麼繁榮，完全是依靠……煙雨紅樓？”
小商販苦笑著點點頭︰
“也正因為如此，她們的地位開始越來越高。”
“其實，這本來也沒什麼。”
“這年頭，女子拋頭露面做生意，也不是什麼少見多怪的事情。”
“可是逐漸的……情況開始不對勁了。”
“先是家家戶戶的女子，忽然強勢了不少，性格丕變。”
“而且……是那種沒有道理的強勢。”
“以至于，家宅不寧也就算了，就連她們思考的邏輯都開始產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具體的，說不好，你多待兩天就知道了。”
“再然後，就是有一些面容俊俏的男子，因為各種偶然去過煙雨紅樓之後，竟紛紛做起了女兒姿態。”
“涂脂抹粉也就算了，張口閉口稱呼女子叫什麼女郎君，又稱呼自己是什麼‘妾身’。”
“仿佛……他們成了女人，女人成了男人一樣。”
“可偏偏，這樣的人煙雨紅樓非常喜歡。”
“最後……在煙雨紅樓的經營下，直接開了不同的青樓。”
“客人嘛幾乎都是女子，內中服務的都是小倌。”
“你剛才見到的那幾個人，就是如此了。”
“後來，縣城內一些窮苦人家的男丁，長相又十分出色的，便開始主動加入。”
“久而久之，這里傳統青樓是沒了，服務于女子的青樓倒是多了不少。”
“這其中細節吧，我也不太好形容。”
“總的來說就是比武周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太多太多，發展到現在，連縣令都有些管不了。”
“索性，也就悶聲拿稅收，不管這些事情了。”
“可以說……都有些魔怔了。”
“不只是女人魔怔，男人也魔怔，這逐年累月的，像我這樣腦袋正常的……反而在這座城池里，似乎變成不正常的那一批人了。”
听了商販的解釋，冬暝皺了皺眉。
青樓小倌，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
長安城內，也有一些大興此道之人。
只是……如遂昌縣這般，顛倒的如此嚴重的，倒是不曾有過。
一時間，冬暝心中犯起了嘀咕。
按照商販所言，松陽縣那段時間應該就是白龍真道出現的時候。
而白龍真道出現時，這里也出現了煙雨紅樓。
這……會是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