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斯死了。
在大軍出征的前兩天去世了,死在病床上。
亦如他的父親、奶奶一般,揮退了所有人,安靜的走完自己最後一程。
有遺憾、有不舍!
他曾親眼看到海祖之城最為富庶的時候,也親眼見證海祖之城在他手中沒落,再到最後被囚禁是連王位都喪失了。
他繼承了甦吉拉的善良,善待子民,但最終又因為善良放縱最終致使母系族做大到一發不可收拾,最終倒在了吉魯特的權威之下。
作為一位王者,他嫉恨著母親!
但作為一位孩子,當他看到母親奮不顧身將他送出王城,而自己身陷囹圄之後,有的只是孩子對于母親的不舍、思念、惶恐、以及前所未有的愛。
繆斯一直期盼著有一天能打到海祖之城,再看一眼他曾生活過的地方,
但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沒能讓他堅持看到吉魯特敗退,海祖之城解放的那天。
黎蔓斜斜的躺在山坡上,眉間有些許愁緒濃厚的化不開。
黎蔓自從第一次見過繆斯之後,也沒有再去王帳一次。
哪怕在繆斯逝世之後,也沒有參加足以用豪華形容的葬禮。
不是不想去,只是不願意去
告別,總是讓人不舒服。
何況,還是做給活人看的告別。
黎蔓躺在斜坡上靜靜的看著幽藍色的天空。
徐徐清風揚起發絲,有那麼一刻黎蔓仿佛看到了卡萊爾的影子。
“那夢里究竟說的什麼意思。”
黎蔓微微揉了揉腦袋。
“怎麼一個人偷偷躲在這里,大頭呢?”
一旁傳來聲音,小鏡子輕飄飄浮在空中,紅色的火苗搖曳不停。
黎蔓看了看艾爾瑪拉回道,“他在廣場那邊忙著吃喝呢。”
“大頭這家伙,除了睡就只對吃感興趣真好啊!”
小鏡子緩緩飛到黎蔓身邊學著她的模樣平躺下來。
“就是吧,他這語言系統,不咋地!”
小火苗抱怨不已。
“學了快半個月了一個字沒學會啊?”黎蔓眼楮彎出一個月牙。
“那怎麼可能!”艾爾瑪拉搖曳良久,顯得有些沒底氣
黎蔓面色古怪,總覺得哪兒不對。
“當然不會一個字都沒學會。”席倫斯突然從鏡子邊緣跳了出來幫艾爾瑪拉解釋,“就學會了一個字。”
艾爾瑪拉搖曳的火苗驟停,就好似呼吸慢了一拍。
隨即惱羞成怒驟然膨脹,就仿佛是長出了一只腳,將席倫斯踹飛出去。
黎蔓面色一呆!
什麼老掉牙的冷笑話。
看著席倫斯和艾爾瑪拉打鬧,黎蔓搖了搖頭,但很快又莫名心慌意亂將這種開心驅散的毫無蹤跡。
過了良久,在席倫斯的求饒聲中艾爾瑪拉才緩緩停手,又一次飛到黎蔓身旁,左看看,右看看,又飛到黎蔓正臉,伸出的火環劃過黎蔓臉頰。
些許溫熱的感覺傳來。
“你怎麼好像有心事。”
黎蔓沉默許久,還是開口,“昨晚我夢到卡萊爾了。”
“卡萊爾?”艾爾瑪拉頓了頓,“就是你的小情人?”
黎蔓有些無語,但也沒什麼心思反駁。
“重點不是這個,是他告訴我會有危險非常危險。”
黎蔓有些嚴肅,最後又強調了一句。
“這可能是被吉魯特抓之後的陰影,也或許是最近太累了,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不會!”黎蔓眼神凝重,搖了搖頭,“這事席倫斯知道,上一次在神恩城和你打架之前我也夢到過卡萊爾。”
提到神恩城,艾爾瑪拉也頓時沉默下來。
“你說的是,不要把石板給艾爾瑪拉?”黑火苗突然插話道。
黎蔓緩緩爬起身坐到草地上,“對!我一直以為是夢,但昨天格外清晰。”
眾人一時間沉默開來。
“吉魯特確實很強,如果是赫魯茲承接我的力量,能勉強應付一個月之前的吉魯特,如今也許力有不怠!”
艾爾瑪拉從那種自責中回過神解釋道,“不過,現在有你在,哪怕吉魯特晉級聖王,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危險有,但不會太高。”
黎蔓心中的郁結仍舊沒被打消,反而因為艾爾瑪拉這番話變得格外悸動。
眼皮跳的厲害。
王帳中的作戰動員會上。
“什麼?分兵!”艾爾瑪拉的火苗爆燃。
王帳中的眾人紛紛低頭,不敢再看。
黎蔓心緒不寧愈發濃重。
“我不可能同意這種風險無限大的作戰。”
艾爾瑪拉的聲音嚴肅至極,甚至已經直接到了質問坐于王位上繆斯的地步。
可是繆斯並未回答,依舊閉目養神。
“艾爾瑪拉大人息怒,通往海祖城的道路有三條,每一條都有一座不小的曼陀羅壁畫石碑,既然是大規模作戰,我們也想一勞永逸,最終在海祖城門前的回合,同吉魯特最終決戰。”
一旁的利魯面色平靜,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假笑。
艾爾瑪拉的火焰飄飛,甚至隱隱有溢出的趨勢,但依舊勉強解釋,“本就戰力不足,如果分兵,會極大削弱每一條線的進攻能力”
“艾爾瑪拉大人肯定多慮了,如今我們有了海祖娘娘加入、還有那名野獸存在”利魯緩緩看向四周,繼續道︰“實力早已超過海祖城許多,你所謂的戰力不足,本就不可靠。”
“既然有能力解放更多認,那百姓也會少受些苦,你說是不是。”
驟然席卷的火龍,帶著滾燙的炙烤,襲向利魯而去。
利魯頓時面色蒼白。
“夠了!”恰在此時,台上的赫魯茲睜開雙瞳,命令道。
“我現在是君主,我下令分兵!”
台下火龍飛舞,台上的目光冰寒席卷,仿佛在這一刻造成了無形風暴。
良久之後,艾爾瑪拉火龍緩緩收斂,只是那注視,飽含若有所思,一直留在赫魯茲身上。
哪怕艾爾瑪拉等人,和赫魯茲待在一起超過20年,但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一點都不了解這位繆斯的長子。
他的思緒仿佛悠遠的長河一般,深沉的讓人無法看透。
台上的利魯緩緩回過神,瞳孔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興奮。
台下眾人低下頭顱不做一言。
艾爾瑪拉隨後退出了王帳,與之隨行的則是黎蔓。
當兩人退出後,台上的赫魯茲仿佛也松了一口氣。
“王上,她太大膽了!仗著先王的余威做福,竟然膽敢在御前動武拿下她,晾她也不敢反抗”
啪~
赫魯茲冰寒的瞳孔仿佛一道利劍刺入利魯雙目,嚇得他瞳孔微張。
“艾爾瑪拉和席倫斯沒有對不起我父親,也沒有對不起我,更沒有對不起反抗軍。”
“她只是生錯了時代!一個不需要超凡者的時代!”
“但她依舊是反抗軍的英雄!而英雄,不可褻瀆,再有下次,你便自領車裂吧。”
冰寒的身影,亦如來自地獄的審判。
“艾爾瑪拉”黎蔓想要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紅色火苗搖曳,不似之前平靜。
“哎,或許卡萊爾說的危機就是這個吧!”
“不過沒關系,其實利魯有一點說對了,如今我們的戰力很充足,你一隊,我和赫魯茲一隊,大頭再一隊,如此一來,每一隊都有抵抗吉魯特片刻的實力。”
黎蔓不置可否,但那種心悸感,並未消失,反而愈發強烈,眉頭間的憂愁仿佛化作實質。
到了第三天,大軍出征時,情況亦如艾爾瑪拉預料的那樣。
黎蔓帶一位軍官一路,而大頭則和利魯一隊。
“听說你都學會說話了。”黎蔓坐在大頭肩膀上摸了摸了那脖子上粗壯的青筋。
吼吼~
絲絲雷鳴聲響起,大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手指比了個1,又想比個2,示意馬上就會兩個字。了。
黎蔓覺得有趣,“已經很快了,到時候我讓艾爾瑪拉,再多教你幾個字,就能說完整的話了。”
大頭有些開心。
“還有這次路上我沒在,你自己小心點,打仗不要把自己弄傷了,一定要注意敵人的位置。”
大頭點頭,又錘了錘胸,示意知道了。
黎蔓隨後又拍了拍大頭,揮揮手,走向自己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