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邊城手上的事情安排妥當，關翡直接找上了程墨，思來想去，還是有必要把自己對于風馳集團的無人機技術向第五特區移植研發的事情跟程墨商量一下。
關翡一直遲遲拿不定主意，畢竟這麼做有想要跳開國內的嫌疑，現在第五特區繁榮的表象完全是建立在國內支持之下，有程家這棵大樹遮陰，現在可以瘋狂的汲取來自國內的養分，但是某天萬一程家一倒，或者第五特區成了那些潛在敵人砍向敵人的第一斧子，第五特區會瞬間崩裂。
關翡獨自駕車來到了程墨的辦公室。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推門而入，而是在秘書通報後，稍等了一會兒才進去。
程墨正坐在茶台前看著一份文件，見關翡進來，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笑道︰“喲，今天這麼講規矩？還等通報？這可不像你。跟風馳的談判遇到難題了？”他敏銳地察覺到關翡的神色比平時多了一絲凝重。
關翡坐下，沒有寒暄，直接拿起程墨剛斟好的茶一飲而盡，像是需要借助點什麼來堅定決心。他放下茶杯，目光直視程墨，沉聲道︰“墨哥，有件事，我心里繞不過去，必須得跟你交個底，听听你的看法。”
程墨見關翡如此鄭重，也收斂了笑容，放下文件，身體微微前傾︰“說。咱們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
關翡深吸一口氣，將風馳旗下“風隼智能”擁有成熟無人機和機械狗技術，以及自己如何心動，甚至試探性地提出在第五特區建立組裝線、進行技術移植研發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程墨。他沒有隱瞞自己最初的急切和後來的策略調整，更沒有隱瞞李鈞對此的警惕和設定的重重紅線。
最後，他語氣沉重地說出了自己最大的顧慮︰“墨哥，我知道這事往好了說，是提升特區自主能力，但往深了想，就有跳開國內、另起爐灶的嫌疑。第五特區今天的局面，是怎麼來的，我心里比誰都清楚。沒有國內的支持，沒有您和程家在上面遮風擋雨，特區什麼都不是，我關翡也什麼都不是。”
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眼神里充滿了掙扎︰“現在咱們靠著大樹，能瘋狂汲取養分發展壯大。可我就怕……怕有一天，萬一……我是說萬一程家這棵大樹有什麼變故，或者第五特區的發展超出了某些界限，成了別人眼中需要提前砍掉的‘枝杈’……那我們現在做的這些技術移植，會不會反而成了催命符？會不會讓國內覺得我們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辦公室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程墨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地喝著茶，眼神深邃，顯然在仔細權衡。
過了好一會兒，程墨才緩緩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看向關翡︰“關子，你能想到這一層，主動來跟我說這些話，證明你沒被眼前的利益和權力沖昏頭腦，心里始終繃著一根弦，這很好。”
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語氣極其嚴肅︰“你的顧慮4完全正確。這種事，敏感度極高。技術的軍民兩用性，尤其是無人機這種，界限非常模糊。你想提升特區自身能力，這個初衷可以理解，但路徑絕不能錯。”
“我給你的建議是︰可以合作，但必須透明；可以引進，但必須受限；可以研究，但方向必須明確且可控。”
程墨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第一，與風馳的任何技術合作，尤其是涉及敏感技術的，必須向國內相關主管部門報備，獲得默許甚至明確支持後才能進行。絕不能私下操作，這是底線。”
“第二，即使未來建立組裝線，也必須嚴格限定為民用版本，核心的飛控、識別模塊等關鍵部件，必須由國內提供或經過國內審核。我們可以學習組裝、調試、維護，甚至在一些外圍非核心部件上嘗試替代研發，但核心必須受控。”
“第三，研究的重點和所有成果，必須定期向國內匯報。要讓上面清楚地知道，我們做的這一切，是為了更好地鞏固邊防、協助民生、打擊犯罪，是為了給國內的戰略提供一個穩定可靠的南方支點，而不是在培養一個潛在的、不受控制的‘聰明孩子’。”
程墨看著關翡，眼神深邃︰“小關，記住，第五特區不是國中之國。我們的繁榮和安全，永遠離不開背後的強大支撐。做事要有分寸，要有大局觀。有些能力，我們可以有，但必須讓上面放心地讓我們有。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有，那樣反而會招致猜忌和毀滅。”
關翡听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仿佛瞬間輕了不少。程墨的話為他撥開了迷霧，指明了那條既能夠提升實力、又能確保安全的狹窄而正確的道路。
“我明白了，墨哥。”關翡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一切都會在陽光下進行，一切都會以鞏固大局為前提。”
“這就對了。”程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放手去跟風馳談邊城的合作，至于更深層次的技術引進，按照我剛才說的原則，慢慢規劃，一步步來。上面的工作，我來做，還有，即便偶爾有黑暗，也僅僅只是暫時的，第五特區，是上面的試點，也是程家的護身符，發展的越好，只要你不主動破壞國家利益，你覺得誰有那個膽子敢動第五特區？”
是啊!關翡瞬間眼前一亮，自己之前完全是陷入了“非黑即白”的思維誤區，只看到了要麼完全依賴、要麼獨立自主這兩種極端選項，卻忽略了第五特區存在的根本政治邏輯。
它不是普通的邊境開發區，它是在特定歷史時期和地緣政治背景下，由更高層面默許甚至推動的一個特殊存在。它的繁榮和穩定，本身就是一種戰略成功的證明，證明了某種模式的可行性和有效性。
對于程家而言，第五特區運作得越好，越是能證明程家的能力和價值，越是能鞏固其地位。這甚至可能是程家在未來風浪中最重要的功績簿和護身金符之一。
而對于更高層面來說，第五特區是一個寶貴的試點和緩沖區。在這里，可以嘗試一些在內地不便大規模推行的政策、探索與周邊地區新的合作模式、並形成一個穩定的戰略支點。只要第五特區堅持原則，不損害國家核心利益，其自身實力的增強，從某種角度說，就是國家實力的增強和戰略縱深的拓展。
自己想引進無人機技術提升特區自主能力，只要動機是鞏固邊防、維持穩定、發展經濟，並且過程透明、接受監管，那不僅不是隱患，反而可能是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