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出賽的通知,面前的三位馬師和馬房中所有的人又同時看向邵曦。
他們想確定邵曦剛剛做出的決定是否會在這一刻發生改變,而邵曦給出的依舊是那個讓他們無法理解的答案。
“按我說的,你來出賽第一場,盡力就好!”
邵曦拍了拍那馬師的肩膀,轉頭又對另外兩個馬師說道︰“最強的這匹馬第二場出賽,白馬最後一場出賽。”
眾人見邵曦的態度如此堅決,也不敢提出太多的質疑。
畢竟邵曦是國王親自派到馬房來安排比賽事宜的,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在這個過程當中沒有人敢違背邵曦的意思。
于是眾人開始各自忙碌了起來,被安排第一場出賽的馬師一臉懵逼地牽著馬出了馬房,前往賽馬的場地。
而其他的人有的滿臉疑惑,低聲議論著,有的搖著頭輕聲嘆息,似乎在他們看來,按照邵曦的這種安排今年的賽馬是必輸無疑了。
邵曦看著這些人的表現也是一臉的苦笑,常年的慣性思維讓他們每一次都覺得第一場是三場當中最重要的,仿佛這第一場輸了便沒有可能再贏了。
此時的邵曦倒是很想知道,當他們看到後兩場都取勝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
再次囑咐了一句另外兩個馬師的出場順序後,邵曦便帶著老吳和烏球兒離開了馬房前往比賽的賽場。
說起來雖然是樓蘭國的皇家馬賽,但實際上這比賽的場地也不算太大,與一個學校的操場差不多。
圓形的馬場,四條馬道皆由沙土鋪成,馬場的四周都是用石塊壘砌起來的高台,觀賽之人就坐在高台上觀看場中的賽馬。
邵曦幾人走上石台坐下後才看到,不遠處法依則與一個西厥打扮的人正坐在主位之上,身邊坐著的都是樓蘭國的大臣和西厥使臣帶來的一些隨從。
其他的侍者都端著托盤靜立一旁,托盤中放著美酒美食,供法依則和西厥使臣一眾享用。
邵曦雖然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從法依則那諂媚的笑容中看得出,樓蘭國在西厥的面前是如何的卑微。
一個小小的使臣竟能讓一個國王如此低三下四,可見兩國之間的地位是如何的。
在邵曦他們出來之前,石台下馬場中剛剛進行了歌舞表演,此時那些表演歌舞的男男女女們正從場中撤走。
雙方的賽馬和馬師此時已經被帶到賽場當中,來到了起點。
雙方馬師騎在馬上,看上去英姿勃發,似乎都有必勝的信心。
那西厥的馬師是隨西厥使臣一同前來的,自然也是一個西厥人,只見他身姿筆挺,神情高傲,仿佛完全沒將自己身邊樓蘭國的馬師放在眼中。
這也難怪,畢竟去年樓蘭國在賽馬當中輸給了西厥,西厥人原本便瞧不起樓蘭國人,更何況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那西厥馬師胯下是一匹體色火紅的高頭大馬,看得出來精神十足,性烈如火,前蹄在不停地刨著地面,似乎早已經急不可耐了。
邵曦盡管在草原生活了十年,但對馬匹並沒有太多的研究,只是從那匹馬的樣子來看,猜測沒準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
通過老吳帶回來的情報得知,西厥一方賽馬出賽的順序依舊是強、中、弱的順序,也就是將實力最強的那匹馬放在了第一個出場。
所以此時邵曦看到的這匹馬正是西厥三匹出賽馬匹中最好的那一匹,自然是心中喜歡的不行。
汗血寶馬,邵曦當初也只是從和網絡中听說過,卻從未親眼見過。
如果今日見到的這一匹真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那可真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隨著一陣長長的號角聲,預示著第一場比賽即將開始,周圍石台上觀看賽馬的人也都興奮了起來。
場中的那兩匹賽馬明顯是經過長期的訓練,听到號角聲後也顯得越發的興奮,看上去已經準備隨時沖出去。
當號角聲停止,隨著一聲沉悶的鼓聲,第一場賽馬正式開始,場上的兩位馬師雙腳一扣馬腹,這兩匹賽馬都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沖出起點。
此時的鼓聲變得急促而密集起來,周圍石台上觀賽的人們也都揮舞著手臂為場內的比賽雙方高聲吶喊。
看他們那副神情激昂的樣子,邵曦嚴重懷疑他們是不是也在賭坊下注了?
按照比賽的規則,要圍著這馬場跑上三圈,最先到達終點者為獲勝一方。
比賽的雙方剛一沖出起點時還是並駕齊驅,絲毫看不出誰佔優勢,兩匹馬就如同黑色和紅色的閃電在賽馬場中急速地奔馳。
整整一圈跑下來雙方都不分伯仲,可是在進入第二圈的時候,便明顯看出樓蘭國一方的這匹黑馬中途勁力不足,逐漸開始被西厥的那匹火紅色的寶馬所超越。
開始還僅僅是超出一個馬頭,但是當第二圈跑完之時已經整整超出了一個馬身。
雖然樓蘭國的馬師在拼命地促馬急追,卻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是落後得越來越多。
待到第三圈時,樓蘭國的黑馬已是後勁不足,跑起來有些吃力了。
而西厥的那匹紅色駿馬速度卻絲毫不見減慢,反而顯得更加的興奮,在最後半圈的時候竟還能夠提速沖刺。
結果這第一場結束之時,樓蘭國馬匹被西厥的馬匹落下整整三四個馬身,可說是完敗。
此時不僅周圍的看台上傳來一陣哀嘆和唏噓之聲,就連坐在看台主位上的法依則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
這第一場便出師不利,按照往年的經驗,第一場輸了,後面就會變得越發不利,最後只會輸掉這場馬賽。
所以當法依則看到是這個結果的時候,心中忍不住暗罵自己被邵曦這家伙給騙了。
如今在西厥使臣面前再次的丟臉,他身為樓蘭國的國王實在是有些端不住了。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邵曦,那眼神中不僅有不滿之色,更是隱隱有著殺意。
本以為邵曦信心滿滿,肯定能幫他贏得今年的馬賽,可是想不到這第一場便輸掉了,看來自己是被這個年輕人給耍了。
此時他的心中暗自打算著,等這場賽馬結束之後定然不會放過邵曦,要讓他知道欺騙自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可當法依則看向邵曦的時候,邵曦卻是一臉微笑地望著他,還抬起手朝他擺了擺手。
這更加讓他怒火中燒,他甚至覺得邵曦此時就是在嘲弄他,戲耍他,就是存心想讓他當眾出丑,在西厥使臣面前丟人現眼。
可奈何他身為樓蘭國的國王,此時西厥使臣正坐在他的身邊,他就算心中再有恨意也不便發作,只能狠狠瞪了邵曦一眼,一屁股又坐回到座位上。
在他看來,接下來的兩場比不比意義已經不大了。
因為第一場出賽的便是自己最好的馬匹,而後面的兩匹與西厥的上等賽馬更加沒法比。
再比下去只會是輸得更慘。
可賽馬的規則是要三場比完,獲勝兩場者為勝利一方,並不存在主動認輸一說,所以法依則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坐在那里,準備好接下來的兩場再繼續丟人。
而坐在他身旁的西厥使臣,此時正面帶微笑,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這賽馬表面看上去只是一場娛樂,實則卻是西厥對樓蘭國的一種羞辱,是警告樓蘭國,永遠不要幻想用我給你的賞賜來打敗我。
樓蘭國身為臣屬之國只能被自己的主子戲弄和消遣,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西厥勢力當然也知道樓蘭國依附于自己是何種目的,所以對樓蘭國自然也談不上什麼尊重。
有求于我,依附于我,那麼我對你做什麼你都只能受著,這就是命運掌握在他人之手的下場。
面對這第一場的失敗,法依則也只能陪著笑臉,對那西厥使臣說著恭賀之辭,實則自己的內心早已經是咒罵了千遍萬遍。
西厥使臣明知道法依則只是強顏歡笑地做著表面功夫,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法依則的恭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國小而卑,勢弱而微!此時在法依則的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
此時邵曦遠遠地看著,也不免心中感慨。
國力孱弱,哪怕是身為一國之君也毫無尊嚴可言,更何況那些升斗小民。
若想讓自己的子民挺胸抬頭,活得有尊嚴,必要強國富民,使整個國家強盛起來。
如此,在面對他國之時,不管是君主還是平民才能挺直脊梁,擁有尊嚴。
國富而不強,就如同一個腰纏萬貫卻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案板上的一塊肥肉,任由他人宰割與瓜分。
倘若國貧而弱,那就更是只能任人掠奪,任人踐踏,任人嘲弄,命運只能掌握在他人之手,隨時隨地都可能被人所滅。
這樣的國家不要說是尊嚴,就連生存都是一種奢望,樓蘭國在西厥面前是這樣,沙織國在樓蘭國面前也是這樣。
所以強國富國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一個國家統治者要堅持不懈去實現的目標,否則就只會如此刻眼前看到的這樣,只能卑微地苟延殘喘。
樓蘭國走到今天這一步,皆是因為法依則的貪婪與自作聰明。
他以為抱上了西厥這條大腿,便可在這片沙漠中為所欲為,欺凌周邊的小國,從他們身上榨取利益。
可是他卻忘了,在西厥的眼中,他就如同自己看待周邊的那些小國一樣,不過也是西厥榨取利益的對象而已。
為了攀附西厥,他不斷地欺凌那些小國,最終使樓蘭國成了那些小國仇恨的對象,而最終他也逃不過西厥的壓榨和欺凌。
是他親手讓自己成為那個被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的存在。
第一場賽馬結束了,在進行第二場之前,中間又要穿插一些歌舞和勇士間的比斗作為娛樂欣賞,用以調節賽場上剛剛賽馬所帶來的緊張氣氛。
此刻法依則正陪著笑臉與那西厥的使臣聊著什麼,還是一副卑微的樣子。
邵曦對于他們所聊的內容並不感興趣,反而是對第一場賽馬中西厥的那匹火紅色的寶馬良駒來了興趣。
“老吳,剛剛那匹馬可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
老吳斜著眼楮看著邵曦,好像看透了他肚子里又在打著歪主意。
“是又怎麼樣?你別告訴我你這會兒又開始打那匹馬的主意了,那可是西厥使臣帶來的,你打它的主意就等于是在打那個西厥使臣的主意。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一趟到樓蘭城來太順利了,又打算沒事找事給自己惹些麻煩?
“我可提醒你,我們是在樓蘭國,可不是在烏海國,更不是在中原,如今我們只有三人,你別打算讓我幫你去捅這個馬蜂窩。”
邵曦見話頭直接被老吳給掐了,也不好再接著說什麼,用手托著臉,望著賽場中那正在拼得你死我活,以命相搏的兩個勇士。
腦子里卻依然還在惦記著那匹渾身火紅,體態神駿的汗血寶馬。
若是中原能有這麼好的馬,再加上中原先進的冶煉技術,必定可以打造出一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鐵甲重裝騎兵。
這就像二戰時的裝甲部隊一樣,高速機動,無堅不摧,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瓦解敵人的斗志,使原本的兩軍對壘變成摧枯拉朽的快速機動作戰。
這不僅能夠最大程度地減少己方傷亡,更是能快速地結束戰斗,從而加速戰爭的進程。
短時間內決出勝負,避免了長期拉鋸作戰所帶來的人員和物資、糧草的消耗,由此也可減輕戰爭給民間百姓所造成的負擔。
這樣的馬別說中原,想必西厥也並不多見,若是能想辦法將其弄回中原作為種馬,說不準真能培育出一批同樣優良的馬匹。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想法,邵曦對那汗血寶馬的覬覦之心越發的強烈,搞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心癢難耐。
他忍不住又回頭對老吳說道︰“老吳,我喜歡這馬可不是因為私心,這麼好的良種馬匹若是能弄回中原作為種馬該有多好,你說呢?”
被邵曦這麼一說,老吳似乎也有些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