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黑鷹和布什拉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待事情結束之後,你帶我們去尋找關玉城的遺骨便是。”阿甫熱勒見老吳也說得如此確定,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慮,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這世上能人何止千萬?說不準這三人都是些高手。“不知幾位打算怎麼做?要知道那黑鷹幫的幫眾數百,想要將他們覆滅並非想象中那般容易。”“誰說我要滅掉黑鷹幫?”邵曦這句話連老吳都覺得很意外,更是把阿甫熱勒給搞糊涂了。“你不是說要為掌櫃復仇嗎?當年黑鷹一手策劃害死掌櫃,豈能輕易放過黑鷹幫?”邵曦淡淡地笑了一下,語氣輕松地說道︰“當年害死關前輩的是黑鷹和受他指使的布什拉,黑鷹幫有何相干?“我只需讓那黑鷹和布什拉付出代價即可,有什麼必要將整個黑鷹幫都滅掉呢?”阿甫熱勒聞言,有些氣憤地說道︰“可那黑鷹便是黑鷹幫的幫主,當年他一手策劃害死掌櫃,難道不該讓他們付出代價嗎?”對于阿甫熱勒的這個說法,邵曦並不認同,他輕輕地搖搖頭,指了指巷子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就事論事,當年害死關前輩的是黑鷹和布什拉,最多他那四個兄弟也參與其中,與黑鷹幫的幫眾有何關系?“不管他們平時如何作惡多端,但那些幫眾畢竟與此事無關。“若是如你所說,關前輩當年死在這樓蘭城內,是不是要屠城將這城里所有的人都殺死才算是為關前輩報仇?“誰做的事誰就來承擔責任,我不管黑鷹幫的這些人從前,現在或是將來都是如何作惡,這些事情都與我無關。“我要報復的只是當年害了關前輩性命的人,與此事有關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其他的人和事我懶得去管。”阿甫熱勒被邵曦的這番話給懟得一時語塞,難道邵曦說的有錯嗎?黑鷹幫雖然這麼多年來在樓蘭城內為非作歹,干了許多天怒人怨之事,可這些事情與邵曦又有什麼關系?邵曦出手要對付的是當年害死關玉城的人,而不是大老遠跑到樓蘭城來懲奸除惡。他要報復的只是與當年毒害關玉城有關之人,憑什麼要求他將整個黑鷹幫都滅掉?邵曦本來就不是什麼聖母,他雖然一直主張修武之人理應行俠仗義,但那也要看對象。樓蘭國原本便是西厥的爪牙,是與景元帝國相敵對的,他憑什麼冒著性命的危險替樓蘭城清除當地的黑道勢力?行俠仗義為的是守護一方平安,但前提是要認清自己站在什麼立場,自己身為中原之人,當然希望中原之地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天下太平。可是對中原一直虎視眈眈的這些西域勢力,邵曦提不起半分同情之心。拋開立場談是非,本身就是是非不分,天下蒼生理應得到憐憫,可是面對隨時都想咬斷自己喉嚨的豺狼,談憐憫就是愚蠢。平心而論,此次邵曦他們只有三個人前來樓蘭國,實在是有些勢單力薄,沒有什麼依仗。否則,邵曦就算是將整個樓蘭城鬧個天翻地覆也都不為過。如今只是用些小手段,想從樓蘭國弄走那些淘汰的馬匹,邵曦已經算是很低調了。至于為關玉城復仇之事,完全是因為關玉城是中原的武林前輩,是與老吳和程白秋有著某種間接關系的原因,邵曦才會插手來管此事。不然的話,邵曦才懶得給自己找這份麻煩,更談不上要對付當地勢力最大的黑道幫派。所以邵曦想的只是如何報復黑鷹和布什拉,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對付整個黑鷹幫。黑鷹幫沒了黑鷹將來依舊會繼續存在,可以是白鷹幫,灰鷹幫,但那都與邵曦沒有任何關系。他們在樓蘭城為禍一方並不是邵曦造成的,邵曦沒有義務替樓蘭國將這股勢力清除,連樓蘭國自己都不管的事,他又為何要多管閑事?此時的邵曦,倒是將老吳當年教給他少管閑事的原則貫徹得挺徹底。道理雖然是這麼個道理,可邵曦就這麼直接把人家阿甫熱勒懟回去,一時之間搞得場面有些尷尬。老吳在旁邊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邵曦的話雖然說得沒錯,可你就不能委婉點嗎?就這麼直直地給人家噎回去,讓人家怎麼下台?老吳剛要開口打個圓場,想不到阿甫熱勒卻笑了。“你說得沒錯,作為初到本地的中原人,我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你們這一趟來到樓蘭國,本來就只是為了將掌櫃的遺骨帶回中原,完全沒必要與當地的幫派發生太大的沖突。“身為樓蘭國人,我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實在不該對你們有這種過分的要求。”見氣氛終于緩和了下來,老吳對阿甫熱勒囑咐道︰“此事便這麼定下來,這兩日你該去賭坊還是照去,不要突然間從賭坊消失。“我看那個布什拉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最好在這兩日不要讓他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家少爺,你只需繼續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別被他們發現就好。”說著,老吳從懷里將那個裝銀豆的袋子掏出來,遞到阿甫熱勒手中。“我看你手頭也並不寬裕,想必此前在那賭坊中也沒少輸錢,這些你先拿著,這兩天在那賭坊中該輸接著輸,不要露出破綻。”阿甫熱勒接過那袋銀豆,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吳,對著邵曦和老吳二人點了點頭。“我們先在此分手,我等你們的消息,若有事便到賭坊找我。”邵曦對著阿甫熱勒拱了拱手說道︰“你只管放心,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兌現承諾。“當年參與謀害關前輩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必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也不枉此次前來樓蘭國走這一趟。“作為中原武林之人,為關前輩討還公道是義不容辭之事,幾十年後還能為關前輩做些事情,是在下的榮幸!”阿甫熱勒也躬身對邵曦和老吳二人行了一禮,口中說道︰“一切就拜托幾位了,我向幾位表達真誠的謝意!”說完,阿甫熱勒轉身向巷子的深處走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巷子的轉角。看著阿甫熱勒離開,老吳拍了下邵曦的肩膀,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少惹麻煩是對的,不過你也沒必要說得那麼直接吧?“對于我們來說可以是就事論事,只去對付當年謀害關玉城之人,可是他與我們不同。“他自從當年跟著關玉城開了那家客棧做了伙計,在這樓蘭城中已經生活了這麼多年,自然是與我們有些想法不同。“更何況那黑鷹本就是黑鷹幫的幫主,所以他有借此機會鏟除黑鷹幫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邵曦看著阿甫熱勒離開的方向,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在他的心中關前輩如同再造父母,他耗費了這麼多年只為了這一件事,此事已在他心中變成了一種執念。“也許這麼多年,他就是靠著這份執念才活到了現在,但是這樣對他而言並非是什麼好事。“他將畢生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這件事上,如今他的心中只有恨意,我很擔心這件事一旦解決,他會變得無所適從。“不知道接下來的歲月里還有什麼事情是能夠讓他堅持的?復仇過後,他真的知道自己該如何繼續活下去嗎?”听了邵曦這番話,老吳似乎也心有所感,不禁自言自語道︰“是啊!余生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了復仇,可復仇過後還有什麼呢?仇恨真的會消失嗎?復仇之後又應該為了什麼活下去呢?”邵曦看著老吳,他知道老吳此時已經將自己代入到了阿甫熱勒的身上。從某種程度上說,老吳與阿甫熱勒何其相似?二人都是記恩之人,也都是用自己余生的歲月來完成為恩人的復仇之舉。看著眼前的阿甫熱勒,老吳就如同是看著自己,阿甫熱勒想的,說的,做的不就是和老吳一樣嗎?自從風家滅門之後,為風家報仇不也是老吳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事情?不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執念嗎?不同的是阿甫熱勒只是一個人,而老吳的身邊卻有自己,可自己的存在真的就能夠讓老吳不再感到孤獨嗎?老吳內心所承受的一切,自己永遠都無法體會,所以邵曦不敢說有了自己的陪伴,老吳就不是孤獨的。也許他內心的痛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許他平日里的嗜酒如命正是為了掩飾那份心中的痛苦。仇恨支撐著老吳和阿甫熱勒堅韌地活下去,可當有一天真的復仇成功,那份仇恨是否會真的從他們心中消失?又或是變成了某種遺憾和失落,讓他們從此不知道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邵曦走上前去,勾著老吳的脖子嬉皮笑臉地說道︰“我說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當然還得為了我活著。“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少爺!你別想偷懶圖清閑,家里的柴房要是沒柴燒了,看我不找你算賬!”老吳一把將邵曦推開,一臉嫌棄地說道︰“滾滾滾!誰要為了你活著?你個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地氣我,我躲你還躲不過來呢!“將來事情了結了,老頭我要一個人去游山玩水,誰在家里給你劈柴?沒柴了你自己劈。”邵曦死皮賴臉地再次勾住老吳的脖子,一同向巷子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厚著臉皮道︰“好好好,不劈柴!去游山玩水,我陪著你一起去!”“誰要你陪著?要陪我也讓寧兒陪著我,帶著你還不夠氣我的。”“哎!老家伙,你別太過分啊!有了寧兒你就嫌棄我了?要是沒有我,寧兒遲早會被你帶壞,跟你一樣學著去做賊。”一听這話,老吳老大的不樂意。“你說誰是賊?”“難道你不是嗎?”“你個臭小子跟著我十多年,你變成賊了嗎?”“嘿嘿!咱們爺倆好像偷偷摸摸的事沒少干吧?”“……,滾!哪一次不是你惹來的麻煩?”……翌日,也就是邵曦三人來到樓蘭城的第三天。一大清早,三人便來到了樓蘭國王宮的門前,這回門口的那個侍衛頭領已經認識了邵曦幾人,連忙迎上前來打招呼。客氣了幾句之後,那侍衛頭領便一路小跑地進去通報,片刻後又返回到門口將幾人帶入王宮。與上次一樣,在大殿門前換成王宮的侍者將邵曦幾人引入王宮的大殿。一見到邵曦前來,法依則那張胖胖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一雙小眼楮眯成了兩條縫,嘴巴上的兩撇小胡子不停地抖動著。“邵曦,一會兒賽馬便要開始了,你真的有把握能幫我贏得今年的這場馬賽嗎?”邵曦對著法依則行禮回道︰“國王陛下,只要賽馬之事交給我全權安排,我便有把握能幫陛下贏得今年的比賽。“不過這期間無論是哪場輸,哪場贏,陛下與任何人都不能再對我進行干涉,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在下無法保證能否獲勝。”听到這話,法依則忍不住還是猶豫了一下。不過馬上又笑著對邵曦說道︰“好吧!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我就相信你這一次,你這就前往馬房與馬師們準備一下,今天的馬賽就全看你的了。”邵曦並沒有立刻前往馬房,反而是與法依則又談起了條件。“陛下,倘若我這一次真的能幫陛下贏得今年的馬賽,不知是否可以向陛下提一個請求?”法依則本就答應,若是馬賽能夠獲勝便會給予邵曦賞賜,想不到此時邵曦竟還額外提要求,他一時之間也來了興致。“哦?你還有請求?”“是!此次馬賽在下已在賭坊下了重注,可是我怕前往賭坊討取賭金之時對方會耍賴不給,所以想請陛下派人與我一同前往,不知可否?”邵曦的這個請求把法依則逗樂了。“原來你是怕賭坊賴了你的賭賬,這件事不難,我答應你了。”“多謝陛下!”邵曦心說這下妥了!國王親自派人跟著,到時候不管出什麼事,自己背後都有人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