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宗坐化修士留下的劍道意志嗎?”
顧余生凝神細觀,雖然他已擁有諸多道典,也精于劍道,但是對于道宗的諸多劍典,並未有時間一一去研習,而眼前的劍道意志,被他以道韻激發,相當于宗門古老的傳承方式。
以顧余生今時今日的修為和劍道感悟,眼前道影施展的劍招劍訣,幾乎一點就會,一看就懂,一想就悟。
星夜下,顧余生摘松枝為劍,將坐忘峰古老的劍道一一傳承並化為己用。
事實上,單從劍道造詣上論,他自身的感悟還要高于這些劍宗前輩的劍招,可是這種純粹的道宗劍道傳承,又是他所不具備的,這樣由簡化繁的傳承方式,相當于讓顧余生完整地將道宗的萬般劍典一一囊括,並融會貫通。
斗轉星移。
坐忘峰木劍至純,諸術化劍,氣機不顯,結合道宗諸多典籍,顧余生進入忘我之態,即便那些傳承之影消失在天地間,他亦未所覺。
東方既白。
坐忘峰上雪花漫卷,霧 蒸騰,紫色的霞光沖霄百丈。
對山而立的兩儀殿。
天元子似已站了一夜,他目光一直打量著坐忘峰,身體周圍純陽氣息消融萬丈冰。
“好一個年輕的背劍人!”
天元子從入定中醒來,身影一個飄忽原地消失不見。
坐忘峰上,一道純陽氣息隨拂塵揮動,拂塵上的千萬霜白銀絲化劍氣,剎那間向少年身前激射,每一道劍氣都蘊藏著天宗無上玄妙的劍道。
銀絲迸發,天元子飄忽凝顯,左手掐訣,聲音柔和道“少年,看劍!”
嗡嗡嗡!
萬千銀絲劍氣在顧余生的眼眸里逐漸放大,一時之間,他好似看見無數星河之斗傾瀉而下,化作天地間最為玄妙的劍術。
若在昨夜之前,他或許只能以身化劍牆抵擋,但現在的他,已然從無數躥動的劍氣中尋找到星斗移轉的軌跡,他手中松枝隨五指和手腕頻動,紫色劍芒化萬千。
劍劍踫撞與激蕩,並未有強大的劍氣波動,純以意斗。
顧余生雖未握真劍,但松枝亦未劍,劍道到了他這種層次,早已脫離了實劍的範疇,所以他的劍術發揮,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
強者與強者交鋒,劍在觸及的剎那,就能夠彼此感知到對方的強大,此刻,精神矍鑠的神秘道士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劍山。
他的境界很高,高到讓顧余生覺得是一座綿綿起伏不可攀登的高山,即便他在血沼之地感知到大乘強者的氣息,亦未如這般深邃綿綿。
但顧余生又無比確信,眼前的道人絕非大乘修士,上如高山,下如深淵。
對方並未以境界欺壓,單純以劍意化劍,又是一座巍峨峰峭之山,顧余生從對方萬千拂塵絲里,感受到昨夜傳承到了道宗劍道。
好在顧余生一夜深悟,加之過去種種,對劍道一途沉浸亦深。
一招之觸,萬劍藏術納道。
顧余生心中激蕩,頓生豪邁,他知道眼前的道人絕非尋常,大可施展印證昨夜傳承,念及此,顧余生手中松枝卷積萬千雪花,漫天飛舞的雪花融入了無上劍道,呼呼拂動于峰巒天地間。
霞光映紫氣,霜雪似白瀑,萬丈激浪起伏,如雲海波濤,卷動三山五岳,綿綿不絕。
兩只青鳥騰空盤旋,山未動,它們卻感受到極為可怕的劍意,足可摧山斷峰。
茫茫雪花化劍氣,呈現不同的形態。
天元子雙腳圓轉,腳踏八卦陰陽,手中拂塵畫圓點轉旋,一道白虹自腳下升騰,凝聚于拂塵尖,驟然如光束般將所有的雪花凝聚成一根千丈之高的冰柱。
!
冰柱剛形成,又被顧余生以五指隔空一握,轟然碎裂,這一次,碎裂開來的冰霜不再呈現雪花,轉而化作漫天的雪花冰蓮滴溜溜旋轉,每當有一滴冰霜垂落,就會在地面開出一朵更大的冰花!
森森森。
急凍的冰花向著整座道觀蔓延,朝霞落在冰花上,晶瑩潔白,不染人間塵垢,美麗到窒息。
“青蓮劍訣!”
天元子瞳孔一縮,平靜的臉上露出意外,只見他拂塵自下往上一撢,身體爆發出一道純陽之力,將身體周圍的所有冰花盡數消融。
兩人之間的交手戛然而止。
天元子捻動胡須,不吝贊道“顧公子少年英姿,劍道已臻化境,不愧為背劍人,貧道天元子,有禮了。”
顧余生擲落手上松枝,心中大驚,但並未失了禮數,連忙抱拳行禮“後生晚輩,拜見天元前輩,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既然對方已知曉自己身份,那他改變氣機的偽裝,也就失去了意義,于是顧余生褪去身上遮蔽的天機,露出自己的真容來。
不過顧余生心里也有幾分戒備,自己的身份被曝光,莫非是天玄道人所說?若如此,他將自己安置在這里,恐怕藏著某種私心。
“你是夫子的弟子,何以晚輩自謙,你至時沙入我天宗,本是天宗之幸事,這其中曲折,顧公子實屬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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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子一番坦誠之言,讓顧余生更加疑惑,既不是天玄揭露了他的身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元子自身洞察了一切。
顧余生心中一凜,方知自己小覷了三宗底蘊,也暗暗為師叔葉芷羅的安危而擔憂,畢竟擅自闖入宗門,可不是一件禮貌的事。
話已到如此地步,很多事瞞著也無更多意義,顧余生索性坦誠道“如此,前輩亦知曉我此行的目的了?”
“顧小友,隨我在坐忘峰走走吧,”天元子並未直接接話,他揮動拂塵行走在山林間,伸手摸了摸霜雪覆蓋的松柏,“此山我亦有些年歲未來了,這棵親手栽植的松柏,如今已這般挺拔高大了,我等方外之人雖不執于歲月流逝,可人生在世,最怕歲月煎壽。”
顧余生跟在一旁,並未輕易接話,畢竟他現在身份已露,之前已想好的計劃全盤被打亂,一時之間,他也需要冷靜冷靜。
又走了一段,至一座香鼎觀院內,天元子停下腳步,回身道“顧小友,清源山,清涼觀,你是否去過?”
“大荒清涼觀嗎?晚輩去過。”
“大荒?”天元子臉上有一抹滄桑,隨即釋然,“是了,沒有香火的道觀,終會香落成灰,淪為荒地,在很多年前,貧道也去過那里,那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惜了。”
“前輩去過小玄界?”
“太乙世界沒有絕對的封閉之地,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哪里都可以去得。”天元子再一次顯露出深邃的實力,他點燃三炷香,插放在香爐鼎里。
天元子雙手道抱在身前,觀焚香之煙在觀井冉冉升起,短暫的沉默後,他轉身對著顧余生,開口道“清涼觀最後一位守觀人,如今就在我天宗,夫子的另外一位弟子亦在天宗,但顧小友想要見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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