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暮看著她那雙眼楮里的期待，她期待的是自己資質優上，還是期待著自己的一句實話？
沈之暮從來都未說過謊話，他也不喜歡說謊話來鼓勵一個人。
“你的資質不算好，修煉會比其他人難上許多。”
沈之暮實話實說。
但是其實這句實話實說還是留了情面的。
上官楠楠的資質入門都難，也不知澗雲師弟為什麼會看上她，讓山門的弟子放她進來了，沈之暮至今還會想通這件事。
仙資是一種仙緣，而她能夠進入天宗門，能拜入自己門下，這又是另一種仙緣，她是有仙緣的。
“難上許多……”
南卿眼簾耷拉了下去，她低頭嘴里喃喃著這句話。
難上許多，許多是多少？
是努力就可以追平的嗎？
還是無論怎麼努力都追不平？
二二靜靜的看著南卿演戲，這幅失望又迷茫的樣子絕了，連帶著心理反應都有，它能看見她的表情，能听見她的心里獨白。
“楠楠，不必憂傷，為師會好好教導你，終有一日你能成為你心里想要成為的那種人的。”
終有一日。
那得多久？
師尊說的都是不準確的話，看似盼頭就在眼前，但是它卻離你很遠。
她心里已經對自己的情況有了答案了。
魔魂現在心里美滋滋的，這沈之暮太不會說話了，但凡他說點好听的話，不要這麼誠實，或許這小女娃的自信還不會被打擊。
仙門中人就是這種古板性格，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就靜靜的看著他將這徒兒越推越遠。
很快小女娃會掉進自己的陷阱里。
“楠楠？”
沈之暮看她剛剛好不容易有了笑臉，現在又沉了下去︰“還在憂心修煉之事？”
“沒有憂心，以後都不會憂心了。”南卿抬起了頭，臉上平靜了。
她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憂心也沒用，只有想辦法變得更強。
而沈之暮沒有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只當是以為小徒弟被自己開解了，她不再憂心，而是打算沉下心來修煉。
“不憂心便好，現在天已大黑，天上的星星更亮了，瞧瞧。”
南卿听了他的話抬頭看星星。
滿天星空，星星忽閃忽閃的。
“明明都是一樣，都是星星，可是有的星星卻更亮，一眼便能讓人瞧見，有的星星卻暗淡無光，微弱的閃動一眨眼就能忽略。”南卿內心感嘆。
這句話是專門給魔魂听的。
魔魂也特別上道，說︰“你想當那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星嗎？”
“想。”
“那就隨老夫修煉，你會越來越亮，越來越奪目。”
“好……”
失落的心聲。
下一秒︰“二二！我表演的怎麼樣？過關吧，我不是故意要修魔的，我要強，我誤入歧途了，沈之暮要是知道他沒有引導好我，然後我在他眼皮底下誤入歧途，他還忍心怪我嗎？”
二二本來在認真欣賞著南卿的表演，突然她一句心聲過來直接出戲。
還好南卿只要想著是跟二二說話，魔魂那邊就听不見。
“你精分啊，說話不要一乍一乍的。”
“不會精分的宿主不是好宿主。”
“表演的很好。”
二二回答的是她一開口的那個問題。
南卿秒懂，還臭屁的說︰“我會再接再厲的。”
二二優雅的翻了個小白眼。
沈之暮看她認真的看著滿天星星，眼中沒有什麼愁容，甚至還帶著笑意。
看來是開解成功了。
“師尊。”
“嗯。”
“你早間好像說過會教我幾招劍法，你可以在這月光星空之下舞段劍法給我看嗎？”
“當然可以。”
沈之暮站起身，右手輕輕一揮，潔白的靈清劍就憑空出現在了手中。
他一身白衣，金線勾勒出暗紋，那張臉在星光之下謫仙動人，身姿挺拔，持劍翻身的時候腰肢有力。
南卿坐在地上捧著下巴認真的看著。
風吹動著他的發絲，玉冠紋絲不動，靈清劍上下飛舞，既有氣勢又不失美感。
“長得可真好看。”
二二︰“仙人，當然好看了。”
“神仙都長得這麼好看嗎？就沒有一個歪瓜裂棗的？”
二二︰“長得不好看也會給自己幻化一副面容的，天宗門入門還有一個要求，五官不能畸形，身體不能殘缺，長相清秀收拾收拾也挺好看的。”
“沈之暮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幻化的？”
“世界男配的臉當然是真的。”
沈之暮本來打算隨便舞幾招劍法，但是看徒兒瞧的這麼認真，他便舞了整套劍法下來。
他不知道，南卿看的那麼認真，不是看他舞劍，而是看著他的臉和身子。
靈清劍收起。
沈之暮單手負在身後說︰“可有看清剛剛的招式？”
“……”
南卿遲疑了一秒鐘笑著說︰“沒有看清。”
沈之暮也沒怪她，徒兒現在只學會了一些拳腳功夫自然是看不清這些劍法的。
“無事，以後為師會一招招教你。”
“我學會了也可以舞得像師尊一樣好看嗎？”
“學劍法哪里是為了舞的好看，是要你用這劍法強身自衛幫助他人。”
“強生自衛的劍法師尊也能舞得這麼好看，師尊，你的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都特別好看，我要是可以像你一樣就好了。”
明明也是像平時一樣嘴甜夸人的，但是沈之暮卻莫名的讀出來調戲的味道。
仿佛徒兒在調戲自己，不可能，徒兒這麼單純怎麼可能調戲自己。
“剛剛你竟然沒有好好看劍招，全顧著想著好看去了。”沈之暮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南卿故作疼痛驚呼的捂住自己的腦袋，然後滿眼幽怨的看著沈之暮。
沈之暮一驚，不會是自己手勁兒大吧？
“咳咳，你要好看還不簡單？為師也是會劍舞的，女子跳劍舞英姿颯爽。”
“師尊還會女子跳的劍舞！”
“活的久，自然什麼都會了。”
沈之暮活了百年有余，雖然經常因為沒有盤纏而無法下山，但是這幾十年也在凡間走過許多地方。
他自小就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很多東西看一眼就學會了。
“那師尊教教我，我想學。”
“好。”
“師尊會的東西好像很多，師尊能樣樣都教教我嗎？”
“只要你學得進去，為師都可教。”
……
“氣沉丹田，感覺到那股氣了沒有？憋足了氣周身逆轉，運至心脈。”
氣身逆轉，這就是魔修的不同之處。
一個不小心就很有可能爆體而亡。
深夜，魔魂刺耳蒼老的聲音在耳邊引導著南卿修煉。
南卿穿著貼身的衣裳端坐在床榻上，她現在滿臉通紅，皺著眉頭正在努力的逆轉自己的氣。
“好熱。”
“小女娃，沉住氣，不要分神。”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上一秒像是被火烤一樣，下一秒仿佛掉入了冰窖冷得讓人發抖。
天漸明，南卿才緩緩睜開眼楮。
“小女娃，按照我的法子修煉你果然是天才！你已經煉氣三階了。”
魔魂從來沒說過這是魔修。
而她也沒問過，但內心也多半心知肚明。
一晚上就有成效，她果然適合修魔這條道路。
魔魂特別激動，除了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未來她很有可能幫助自己拯救族人，同時也有一種畸形的愉悅感，這可是天宗門開山長老沈之暮的弟子，它蠱惑她修魔了。
沈之暮，沈長老，你會被氣成什麼樣兒？
魔魂已經在暢想未來了。
南卿現在身體沒有忽冷忽熱，但是昨夜她出汗了，她想沐浴。
天才剛剛亮，南卿來到了廚房打算自己燒水。
才剛剛架好柴，鐘裕就來了。
鐘裕習慣這麼早過來做早膳，但是沒想到小師妹居然也在。
“師妹，你在干什麼？”鐘裕打開鍋里一看︰“你要燒水嗎，我來就好。”
“是我自己想沐浴，師兄平日里已經很照顧我了，燒水這樣的事我自己來就好。”
“不用跟師兄客氣，照顧你是應該的，師兄樂意照顧你。”鐘裕溫和的說道，說著他就拿過了她手里的柴。
南卿看他意已決只好坐在一邊看著了。
鐘裕剛柴架好用了一個火術將火點上。
南卿眼楮一亮。
鐘裕︰“師妹喜歡吃陽春面嗎？”
“喜歡。”
“好，那今日早膳就是陽春面。”
沈之暮像往常一樣進廚房熬藥，結果卻看見自己的兩個徒弟都在，鐘裕在和面，上官楠楠踮著腳湊在邊上看著。
“怎麼起得這麼早？”
沈之暮出聲。
不用想也知道這句話問的是小師妹。
南卿回頭︰“師尊，我睡不著就早起了。”
“昨夜你睡得晚，早膳後回房繼續歇歇吧，下午練劍。”
“好。”
鐘裕疑惑，師尊怎麼知道小師妹昨天晚上睡得晚了？小師妹昨天晚上睡得晚嗎？
總覺得師尊和小師妹之間有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沈之暮交代南卿好好休息，因為明日他們就要離開這個村莊了。
蛟妖的事情讓他們在這里耽擱了幾天，但說好的下江南的，休整幾日繼續上路。
夜里，南卿進入二二的空間睡覺。
“二二，你這躺椅已經買了吧？”
才幾天沒進空間，二二居然又買家具了。
二二優雅的端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它邊上飄浮著的是淡藍色的光屏。
南卿在躺椅上躺下︰“還挺舒服的，這是大人的尺寸吧，你這麼小一只……你要變大躺在這上面休息？”
二二優雅的翻了個小白眼︰“明知故問。”
“謝謝二二！”
給她買的。
因為身體里住進了一個魔魂，南卿晚上睡覺都不太踏實，她習慣二二盯著自己，但不習慣魔魂盯著自己。
要真正得到休息，南卿選擇靈魂體進入空間睡覺。
二二空間里面只有椅子和地毯，南卿平時也會坐在地毯上，她還打算來二二空間打地鋪。
但沒想到二二如此懂她，如此貼心，直接買了個躺椅。
“明天你們就出發去江南了，世界女主的坐標在江南，世界男主的坐標也在江南。”二二打開光屏上的地圖，上面有兩個紅點距離比較遙遠，但是都在同一塊地域上。
南卿抬頭看著︰“世界男女主要相遇了吧。”
“嗯，愛情的開始。”二二滑動光屏說道︰“世界男主沒有了魔魂前輩的幫助，現在只是一個小魔，要靠自己修煉，他是男主，主角光環強大，幾年後也會成為一個大魔。”
“希望師姐可以看著點他，不要做什麼壞事。”
二二壞笑︰“世界男主壞你就比他更壞，保準男配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沒空去摻合主角團的事兒，他自然就走不上悲慘的命運。”
“照你這個計劃，沈之暮不會走上悲慘命運，我鐵定是會走上悲慘命運的。”
仙門弟子修魔，已經聞到悲劇的味道了。
二二輕飄飄的來了一句︰“祝你好運。”
南卿︰“……”
二二是個壞孩子。
“希望早點到江南，這個世界的江南和其他世界的江南應該差不多吧，好久沒有喝到江南米釀了。”
二二︰“有這麼好喝嗎？”
“有啊，甜米酒，超級好喝的，還是和小孩子喝，到時候你出來我請你喝米酒。”
“我不是小孩子……”二二無力的強調。
“糯米淘洗干淨上鍋蒸好，放涼，然後加上酒曲，蓋上放在暖和的地方靜置幾天就能出米酒，又香又甜，甜的酒哦。”
“是甜的，但也不會甜到哪里去。”
“可以加糖。”
二二心動了。
南卿拿捏了它的喜好。
……
大船包廂，桌上擺著精致的糕點，空曠的廂房還點著香薰。
這般好的出行條件讓鐘裕感覺自己在做夢。
而最夢幻的一幕還是剛剛上船的時候，師尊居然從荷包里掏出了一錠金子！
鐘裕當時就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渡夫眼楮一亮。
鐘裕︰這渡夫鐵定也是眼花了。
接下來他們就入住了船艙里最好的房間，不僅住得好，還吃得好，還有人伺候。
鐘裕︰鐵定這群人都眼花了。
直到安坐下來，吃上了糕點，鐘裕看著一派淡定的師尊和小師妹。
鐘裕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師尊，您不是常教導我們要誠以待人嗎，不得用仙術欺普通百姓。”
“嗯？”沈之暮沒听懂。
鐘裕咬牙低頭不敬的說道︰“師尊你不能用幻術欺騙凡人啊！”
“……”
噗！南卿努力憋笑。
沈之暮在自己徒弟心中得是多窮啊？窮到連人品都沒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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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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