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會嗎？千道流覺得會。
別說這樣正大光明的約架挑戰，就算是敢于在他面前反抗揮拳的魂師，他都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了。
大多封號斗羅的魂力都已經被操使得圓滑如意了，如果沒有釋放出來，或者有特殊的探測類魂技，哪怕面對面也是不能知道對方的魂力等級的。
千道流同樣如此，他不知道獨孤博究竟到達了什麼境界，又是什麼給的獨孤博底氣？
哪怕通過千仞雪的來信，他知道獨孤博與當年那個，憂心于自身毒素的青年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哪怕雪兒通過獨孤博的一些話，完成了萬年第四環這前無古人的壯舉，證明獨孤博近年對武魂的深研堪稱武魂宗師。
哪怕獨孤博外貌與當年一般無二，看似實力大進。
但是只要他沒在獨孤博身上感應到神力，就算獨孤博一朝頓悟，直接進入99級又怎麼樣呢？
作為侍奉天使神的祭司，他如果引動神力，不惜代價，被稱為99級的陸地無敵唐晨，他也未必沒有把握。
而獨孤博憑什麼敢說與他和供奉們一戰？
千道流沒有生氣，反而產生了一絲好奇，他的道路和其他魂師不一樣，對于接受過神賜的他而言，他現在就待在他的終點——99級。
地位崇高，沒有所求；
踐行教義，沒有物欲；
魂力到頂，沒有前路；
許多年前，好不容易又心動一次，卻被海神島的大祭司，同為99級的海神斗羅波塞西隱晦地當面婉拒，輸給了勁敵唐晨，輸得那麼徹底。
所以他才幾乎不出供奉殿，因為這里和外界沒有任何差別，這世間早就沒有什麼能讓他覺得稀奇的事了。
他之所以還讓自己活著，也只是想守護著他的孫女長大，留著生命，等到雪兒成神的那一天為她獻祭而已。
但不得不說，今天的獨孤博倒真的挑起了他幾分興趣，或許是因為那個熟悉的長相，也或許是因為那語氣中如出一轍，似乎未經搓磨的傲氣。
“我倒是好奇，你的底氣從何而來？”
“你要親自試試看嗎？武魂殿的大供奉？聖∼子∼！”
不知道為什麼，獨孤博嘴角微揚，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和刻意拉長的語調，喊出了千道流心底一個被塵封了許久的稱呼。
倒讓他從看到獨孤博那張臉開時，就產生的恍惚感變得更強烈了。
金色的溫暖光芒，連同幾片白色的羽毛灑落在整個殿堂中。
黑黑黑黑黑黑黑黑紅。
九個至少在這個時間段足以驚世駭俗的魂環出現在了千道流的身上。
千道流懸在空中，背後展開了六只潔白的羽翼，他身後的天使像佇立在陽光里，獨孤博望去，兩者似乎重疊為了一體。
千道流遵循了天使教義一輩子，終究還是個老古板，也不算是生氣吧，但對獨孤博的調侃態度稍微有一點不適，所以自然而然地放出了自己的武魂。
正如他曾告誡千仞雪的，到了封號斗羅的境界，尤其是95級之後，更多比的是對武魂的理解，魂環年限反而已經影響不大了。
他身上八黑一紅的魂環就好像是華貴的裝飾品而已。
明明一個魂環也沒有閃動，但一股溫暖的金色魂力已經遍布了整間殿堂，一柄似乎由魂力構成的金色長劍也已經握在了手上。
空間中的金色魂力雖然溫暖而神聖，但當落到獨孤博身上時，卻對獨孤博的魂力和毒性展開了無聲的消融和淨化。
如果不是獨孤博體內的毒早已經過時間的醞釀、體質的增幅，或許現在他就會黔驢技窮吧。
毒終究還是他最大的依仗。
獨孤博站在光明的領域里，感受著體內不斷被淨化又不斷滋生的毒海，沒事人一樣仰頭看向懸空的千道流。
“我要是動手的話，或許周圍人都會遭池魚之殃，換地方吧。”
千道流沒有說話，仔細打量了獨孤博一眼，舉起了手中的劍，劍身上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眼楮里也金光大放。
隨著金色火焰的躍動，他身後天使像所持之劍也開始金光大放。
一層透明的光幕從天使像往周圍蔓延，瞬息便籠罩了整座殿堂。
在武魂殿的其他供奉、長老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紛紛出了自己的宮門，遙遙看向大供奉所在的天使殿。
滿頭白發的金鱷斗羅口中喃喃︰“天使之光隔絕內外？大哥又有突破？還是在和誰動手？”
教皇殿中，一身隆裝，氣質高貴的比比東也像感應到了什麼，望向天使殿的方向。
聖潔的氣息不免讓她想起往事，眼底染上了一絲厭惡，但又轉過頭繼續處理起手頭上的事務，她早已不再是那個沒有反抗之力的少女了，她現在是自神之下，萬人之上的教皇。
充斥著千道流魂力的天使殿中，兩人相對而望。
“現在你隨意出手便是。”
“不愧是傳承悠久、底蘊深厚的武魂殿，既然如此，老夫得罪了！”
話音未落，被金色的魂力鋪滿的地面，轉瞬間被侵蝕成了綠色的海洋。
隨著武魂附體，兩黃兩紫五黑的魂環，出現在了獨孤博的身上，隨著獨孤博身下的蛇尾擺動，一股又一股的墨綠色毒力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
千道流對獨孤博顯露出的九十六級魂力修為並不在意，卻對獨孤博身下彌散開的綠色毒素感到了一絲興味。
他能感覺到，這些毒素是能夠被他放出的天使領域淨化的，且一直在被淨化。
但綠色的毒力還是逐漸佔據了天使殿中的整個地面。
無他，量大爾。
哪怕他的天使領域一直在起效，但從獨孤博身上涌出的毒力實在是太快也太多了，似乎無窮無盡，遠遠超過了一名普通96級封號斗羅所能做到的程度。
千道流一時間甚至有些恍惚。
當年那個還擔心自己身上毒太多，會喪命的青年，終于把自己練成了毒之源泉嗎？
“看來你終于超越了你家族的先祖，竟然將碧鱗蛇武魂推到了如今的境界。”
“還得多謝當年‘聖子’的指點，讓我有了敢于前行的勇氣。”
獨孤博的神色鄭重了許多，卻仍然喊的是“聖子”。
千道流的嘴角微揚，似是遇見樂事，又像憶起往事。
“不過舉手之勞，應盡之責，分內之事。
倒是你，怎麼一直稱老夫‘聖子’？我告別這個稱號已經許久，多少年都沒被這麼稱呼過了。”
獨孤博的綠寶石一樣的雙眼熠熠生輝，一如當年。
看著那個目標，他笑了笑。
“算是了了我的一個心願吧。或許你不知道，當年我就想過，要是我能和‘聖子’一戰會是什麼樣子？”
“了個心願？你這人還是那麼有意思。”
“獨孤博，九十六級封號斗羅，封號︰毒！請您指教！”
是的，哪怕殿中各處都充斥著魂力，但他們的戰斗這時才算是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