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懶懶地撒向天斗城,今天似乎是個好天氣,但城中的一座院落卻好像沒有感受到。
今天,獨孤府的僕從在行走之間都微微低著頭,似乎崩著一股勁。明明今天是小主人覺醒武魂的好日子,怎麼少爺反而和老爺鬧起來了呢?那可是魂師誒,听說每個月都能在武魂殿領津貼呢,多好的事啊。
煉藥房中,一個綠發男子背門盤膝而坐,面前是一個巨大的藥鼎,鼎上氤氳著的彩色霧氣顯得燦爛而危險,鼎旁有一只紫色小鳥正向鼎下一口一口地噴出紫藍色的火焰。如果是對魂獸有了解的人一定會十分驚訝,因為這竟然是一只千年的魂獸赤火鴉,甚至還是只異種。
另一個綠發男子跪在他後方,頭深深地埋向身前,似乎在掩飾又像在壓抑著些什麼。他看起來比鼎前老者年輕多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體仍在微微顫抖。
老者注視著藥鼎,碧眼中的火光閃爍不定,僵持良久,才發出嘶啞的聲音︰
“鑫兒,稍後把這爐藥拿去給佳佳,服下之後,以毒攻毒當可再撐三月。”
啪嗒,啪嗒,是兩滴水和石塊撞擊的聲音,老者身後跪著的男子終于抬起了頭,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本來該邪氣肆意的臉,現在卻顯得那麼脆弱,他聲音里帶著顫抖。
“但是,爹!我撐不下去了啊!我撐不下去!我真的撐不住!
是我!我就是個怪物,是個禍害!我們獨孤一族就是天生的禍害!先是娘,然後是赫爾佳,現在雁雁還是覺醒了這該死的碧鱗蛇武魂!不,我們獨孤家,都是禍害!
三月三月又三月!佳佳那真的算是活著嗎?不過是因為爹的藥,吊著一口氣苟延殘喘罷了!
我是魂王啊,呵,我真的算魂王嗎?只要沒有按時吃爹的藥,我就會痛入骨髓,不能行動,天底下,有這麼可憐的魂王嗎?
爹你總是說,等到和你一樣,成了封號斗羅就好了,但我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孩子了。如果是真的,為什麼隨著我魂力越來越高,體內的毒性反噬也來的越來越凶了?為什麼之前您每次陰天下雨時會借口回房,房門緊閉。
這兩年甚至到了晚上,您都會偷偷避出去,第二天正午才會偷偷趕回來。
爹,您現在告訴我一句真話,成了封號斗羅,真的就不會痛了嗎?”
獨孤博站起轉身,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獨孤鑫,聲音依然平穩暗沉︰
“會痛,但你能活著。”
“只是活著?”
“對,只是活著。你成了封號斗羅才能活著,而你不修成封號,沒有足夠的魂力壓制,你只能死,被自己的武魂毒死,而且會死的很痛苦。”
“呵,果然”獨孤鑫苦笑一聲,“我們果然是禍害,傷人傷己,傷親傷友,爹,您已經是封號斗羅了,我問一句,您這樣活著就不痛苦嗎?難道獨孤一脈的厄運,還要讓雁雁延續下去嗎?”
“我當然痛,但我更得活著,為了你活著,現在還得為了雁雁活著。”獨孤博長嘆了一口氣,看著鑽入了牛角尖,甚至有了死志的兒子。
“你知道,第一代的碧鱗蛇魂師活了多少歲嗎?曾經初祖不過40歲,魂力到達魂宗時就毒性反噬,但你現在呢?你28歲,已經是魂王了。你說這是為什麼?
你知道我們獨孤家那一個又一個延緩甚至化解碧鱗毒性的藥方是怎麼來的嗎?你知道獨孤家為了研究出現在這些藥方用了多少代人?祖宗們又在自己身上試驗過多少次?
我也曾經看過我爹,也就是你爺爺因為毒性發作而死,這或許就是我們家避不開的宿命。單憑現在的藥方,你的確可以讓雁雁不再修行魂力,做個普通人,從而壽終正寢。但要是雁雁的孩子又覺醒了碧鱗蛇武魂呢?也做個普通人嗎?
碧鱗蛇武魂傳到現在,只要覺醒,必然是會帶有先天魂力的。
一個不修行的,帶先天魂力的普通人?哼,你去看看天斗拍賣場,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和種牛!
咱們還活著的時候,當然能保護她,但我們作古以後呢?她又靠誰?
鑫兒,你真的要讓你的孩子,你的後人去做別人的羔羊嗎?”
獨孤博上前扶住獨孤鑫的肩膀。
“或許,我獨孤博做不到完全解決碧鱗蛇的武魂缺陷,但我的兒子,你,卻未必做不到。
獨孤鑫,如果你真的是個男人,就振作起來,為了雁雁的以後,趟出條路來。”
無聲的沉默……
獨孤鑫又跪了許久,擦了擦眼淚,對著獨孤博深深的行了一禮,拿著煉好的藥去了赫爾佳的房間。
獨孤鑫走後,獨孤博走到了先前獨孤鑫跪著的地方,蹲下輕觸著地面青石的一塊濕潤,深深嘆了一口氣,明明嘴角微笑卻落下淚來,滴在了先前一模一樣的地方。
“真是比我當年都沒出息……但敢頂撞老子了,長大咯,長大了好,長大了好啊,哈哈哈哈哈……”
這時,一個小小的泛著銀灰色流光的,橫著放“8”字符號出現在了獨孤博的額頭,輕輕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一呼一吸。
隨著符號光芒逐漸隱沒于額頭,閉著眼楮的獨孤博卻沒有隨之睜開雙眼,面龐下隱隱有綠色的毒氣翻騰,臉色也因為氣血上涌變了又變,像是發生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少頃,一陣奇怪的笑聲從房門內傳出,听起來就不像個正面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