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雪淵被他一句話堵的沒話說,不知道怎麼反駁,于是狠狠地抬腿踢了他一腳,眼神多少帶著似是而非的怒意。
厭離也不惱怒,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笑道︰「我說的是實話,你踢我做什麼呀?還是說,你心疼你師尊,勝過佛祖?哎呦,這我可要好好絮叨絮叨,你要是這樣子,那我樓兄可是要傷心嘍!」
「他傷心什麼啊?我和樓意從沒有因為這件事爭吵過。」陸雪淵接著道。
「那是他不忍心拿這件事來威脅你,讓你難過,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因為你與你師尊的關系,而黯然神傷過呢?要我看樓意就是那種,就算有事也會默默放在心里的那種人。」厭離說著起身上前,將陸雪淵手中的泥像拿過來,放在手中輕輕吹了口氣。
陸雪淵听著厭離的話,自己也思索了下,好像真的沒有因為這件事和樓意發生過爭執。準確的說,是沒有因為任何事,與樓意產生過摩擦。更多時候都是樓意一直默默守護陪伴自己,哪怕出現分歧,也是樓意對自己妥協讓步,的確從未讓自己陷入過兩難的境地。
「你胡說,阿意才不是這種小肚雞腸之人,他一早就清楚我與師尊只是師徒關系,也從未有半分逾矩,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陸雪淵轉過身,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傲嬌,可聲音卻微微慢了下來,看來在她的心里,對于這件事也並不是十分確定。
厭離倒是沒有將她這點心思看透,一顆心正在自己手里的佛像身上,思索著要獻什麼花才好。
「到底要用什麼花來獻給佛像呢?」他躺在床榻上,翹起一條腿道。
「不如用這個。」陸雪淵剛走到門口,听他嘴里這麼一句,忽然轉身對著他道。
「什麼?」厭離不解的問。
陸雪淵也未回答,而是從自己袖口中拿出一朵蓮花來,那蓮花精致小巧,星星點點的光澤一看就非凡品。
這時空氣中開始飄散一股清幽的甜香。
「你瘋了?!」厭離一下子從床榻上坐起來,望著陸雪淵手里的蓮花,驚慌失指道︰「我剛才只是隨口一說,哪里用得著你真的把這個「要命的」拿出來,你不替你師尊看病了?」
厭離深知這佛幽蓮對于陸雪淵來講是多麼重要,更何況它那般困難才尋得,為此還遭遇了許多磨難,而佛幽蓮的價值可比天上蟠桃,就是一片小小花瓣,也帶著不少的靈力之氣。
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來獻給泥像呢?
陸雪淵站在原地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嘴角輕輕上揚,伸手摘下了一片佛幽蓮的花瓣,那白色花瓣即刻在她手中變幻出另一朵蓮花來,只是形狀略微小了些,更像是普通的蓮花。
她微微抬手,將這個小小的蓮花放在手心中,另一只手施展靈力,緊接著那朵蓮花便如夢幻般的綻放開來了。
厭離看著眼前這一景象,心跳瞬間加速了些,他的真身是一只鸚鵡,而鳥類對于花花草草多少是有些天然的愛慕的,更何況那可是佛幽蓮!即使是它的一片花瓣,都會帶著巨大的靈力波動。厭離的神情從驚訝瞬間變成了驚喜。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陸雪淵將手中的蓮花輕輕一揮,飛去了厭離跟前。
厭離伸手接過面前飛來的小小佛幽蓮,眼神中的光澤陡然亮了起來。他將這朵蓮花靠近鼻尖嗅了嗅,還帶著股清水中濯洗的芬芳。這就是萬年一朵的佛幽蓮,這就是從它身上取下的花瓣!
厭離簡直難以相信,卻還是掩飾住了自己內心的狂喜,將花瓣好好端放在掌心中,借著手中的靈力,將這朵蓮花鐫刻進了泥像的佛手之上,誰也打磨不掉。
「幻真術?」陸雪淵側首微笑道。她一邊雙手插肩,一邊問著,眼神中是欣喜贊賞之情。
「嗯!」厭離點頭道。
「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將花朵永久的留在佛像的手中,這樣就不會再被損壞了。」他解釋道。
「好,你這般誠懇之心,即使是泥像,佛祖也會知曉的。」陸雪淵對他的做法表示贊同。
「你們青崖山修仙之人,也崇敬佛祖嗎?」厭離有些好奇,他知道這凡人若是想修真成仙,必須要突破修為,可這凡間修道之路千千萬,並不是每一家都對佛修無比尊崇的。
陸雪淵听到此處,自然是搖了搖頭,背對著他道︰「我們青崖山和塵派,修的是道修,不是佛修。所以並未有人推崇佛教,就連以前羽化成仙的真人也是道修之人,而我也是。」
她說完便出了門,離開了厭離所在的房間。中文
厭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麼,挑起頭這才發現陸雪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走遠了。
而此刻,樓意卻將剛剛從遠處樹林里撿回來的木柴,全部堆在一起,拿出不知在哪里搜尋來的斧頭、釘子,開始了下一步動作。
只見他三下五除二,就將這對零零散散的木塊全部裝訂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模樣還算過去的木門,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但好在結實,又耐得住風雨搓磨。就算是安裝在門框上,也能起一些遮風擋雨的作用。
樓意的手稍微有些顫抖,可是眼神中的熾烈光芒卻從未斷裂過。
可就在這時,他的心髒卻驟然跳動了下,似乎是被血液快速沖擊而過的眩暈感,讓他頓時眼前一花,差一點就站不穩。
怎麼回事?樓意在心中默默道。難道是方才砍樹伐木太過用力,有些勞累的緣故?就在他茫然不知的時候,這種猛烈的撞擊感又來了一下,「砰砰」!
樓意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頓時漆黑一片,下一秒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就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闔眼前的那一秒,竟然看到寺廟內的那尊佛像再沖他微笑。…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楮時,是在陸雪淵的房間內,他轉動著眼球茫然四顧,有一剎那的失神,「小丫頭。」他道。
「你叫我什麼?」陸雪淵手中剛端來的茶水,瞬間潑灑一地,張開嘴,驚訝道。
可僅一瞬間,樓意的神智便清醒過來。他轉過臉,看著陸雪淵驚慌失措的樣子,微微抬起了嘴角,輕聲咳嗽了下,緊接著道︰「阿淵,瞧把你嚇得。」
陸雪淵這才緩了口氣,蹲下身子,將地面上的茶杯撿起,連看都沒顧得上看他一眼,低聲說了句︰「我再去給你沏一杯來。」接著便走出了房間。
陸雪淵剛一走出房門的時候,就立刻停下動作,大口喘了口氣,然後翻開自己的手腕,仔仔細細的查看手腕處那朵紅色的彼岸花,想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方才的壓迫感是真實存在的,那個低靡的聲音,那句「小丫頭」,都讓她立刻回到了之前跟在鬼神身邊時的那份驚險和悸動。不能!不能是!是幻听!絕對是幻听!陸雪淵在心中對自己洗腦道。
而房間里的樓意,因為自己無緣無故的暈倒,顯得有些虛弱,他對于暈倒後的事情倒是沒有了記憶,可就在剛才他仿佛有種感覺,就是自己並非真實存在著的,至于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可能是什麼眩暈後的後遺癥吧!樓意安慰自己道。
陸雪淵端著重新接過的茶水走了進來,推開門看著床榻上的樓意,眼神中的神情復雜又內斂,她轉身將門關上,背對著樓意嘆了口氣,這才走上前去。
樓意將陸雪淵手里的茶水拿過來,一口飲下,卻被連嗆了好幾口。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還暈倒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還是怎麼回事
?」陸雪淵湊上前,撫摸著樓意的頭道。
樓意見她如此慌張的樣子,便覺得有些暖意在心底蕩漾開,看著眼前的人,忽然覺得這才是自己追求的人間至幸,哪有什麼恍惚,剛才真是被暈昏頭了。
「沒有事,可能只是剛才去樹林里太久,有些勞累,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阿淵不要太過擔心。」樓意輕笑著,眼神充滿了寵溺之情。
陸雪淵看著眼前的人又恢復到之前的樣子,一下子松了口氣,對著他道︰「寺廟外的門我已經讓厭離安好了,他還夸你木工做的好呢!以後要是勉強就不要硬撐著了,我只想你好好的,健康平安,我們還說好之後要一起去看九域江山呢。」她的聲音軟軟糯糯,讓人听著心情都好了大半。
樓意看著面前露出脆弱的陸雪淵,只覺得可愛又心疼,伸手撫摸著她白嫩的臉頰,又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安慰道︰「好,阿淵說的話我一定牢記在心。」
而此刻樓意袖子中的紙張卻不知怎麼回事掉落出來,陸雪淵看到後,拿起來拆開來看,只見那幾個「光明寺」的大字,威武端正,好看的很。
她心中暗暗贊許,將宣紙折疊好,拿在自己的手中,低頭道︰「等下我就去將這幾個字,用靈力鐫刻在寺廟門上,這樣我們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樓意點頭,卻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到底是哪里,他又說不出來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