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志的虛影可以穿越任何物體，同樣的，只要他想，他也可以觸踫到任何物體。
但僅僅是觸踫，他無法改變這個物體的狀態，哪怕是一個漂浮的氣球，他都無法推動絲毫。
火車上的人很多，都是趁著暑假旅游的，張有志的虛影坐在靠窗的位置，听著周圍吵吵鬧鬧的聲響，想著那次河畔聊天時說的話。
“白玉京公司是一間致力于消除情感災難的公司。”
“絕大多數人的情緒並不能衍生出情感災難，喜怒哀樂等常見情緒在時間的消磨下，很快就會自動消散。”
“但會有很多極端狀況，比如，一個人從小就受盡冷眼，孤僻的長大，在社會中又遇到大量針對性的對待，由此就會誕生強烈的負面情緒。這種情緒會無意識的影響四周的人們，不會主動消散。
一旦當事人被這種強負面情緒裹挾，並作出不理智的行為，如自殺或殺人等，就會演變成所謂的情緒災難，這種負面情緒有著極大的傳染性。”
“【防微杜漸】就是白玉京公司的工作宗旨。”
“情緒災難一般分為單體情緒災難和群體性情緒災難。”
“前者相比于後者更容易解決，只需要派遣專業人員對當事人進行軟化、呵護，一般來說都能解決。”
“遇到無法逆轉的，因死亡問題衍生的殉情、復仇、無理智、瘋狂、群體報復等情緒災難事件時，公司也會派出應對死亡的專業服務隊伍。”
“情緒災難未必會伴隨一些極端事情，所謂哀莫大于心死也是對情緒災難的一個真實寫照。”
張有志清晰的記得舉了一個例子。
自己就是一個因死亡，而使得親近之人陷入至哀至悲的情緒災難的例子。
“個體的情緒災難一般最高不會超過a級，只有群體性的情緒災難才會達到罕見的s級。”
“先前賀敏要跳江時，如果沒有你的阻攔，這個跳江行為最終也不會發生，賀敏只會趴在橋墩子上大哭一場，然後被江風凍得瑟瑟發抖，從橋墩了爬下來，邊哭邊走，路上再被一個好心女司機送回家。”
“這叫【非必要不發生理論】，也是白玉京公司用來優化工作準頭所衍生出來的一個理論。
這個理論伴隨著公司內部的【未來軌跡預測體系】互相結合，爭取最大化的篩選出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理論與體系相結合，講究。
張有志當時問他︰“那賀敏的悲傷等級不會構成情緒災難嗎？”
“即使是她哭的最猛的時候，距離F級情緒災難也差著很遠的距離，只能算是普通情緒波動。只有F級及其以上才能造成一些負面影響。倒是你死的時候，她的情緒短時間一度逼近了F級，但很快就消退了。”
張有志詢問這些等級的劃分依據。
“沒有明確依據，主要根據情緒表現來判定，但是有一些規律， E、F級等情緒災難發生後，通常伴隨少量個體的死亡。”
“C、D級情緒災難發生後，通常伴隨大範圍惡性事件，這里我可以給你舉個例子，多年前，海外某地曾發生一起大規模的踩踏事件，該集體情緒災難就達到了C級。”
“至于A、B級，此種等級的情緒災難分為兩種討論，首先是群體性的A，B級情緒災難。
這種級別的情緒災難一般包含超大規模的群體犧牲，這些例子一般都是風靡全球的新聞，比如22年前的那場著名連鎖空難，就是A級。
單體A級的情緒災難樣例非常少，只有三四件，且形成原因都幾位特殊，且不具備代表性。因此我們無法類比得知A級單體情緒災難觸發者會造成什麼影響。”
“S級呢？”張有志追問。
張有志仍記得2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只吐出了五個字。
“..大地震。”
張有志身心巨震。
“我記得你之前還說過sss級情緒災難，這在歷史上應該還從未發生過吧？”
“有兩次。”
在當時，張有志雖然僅僅保持靈魂狀態，但他仍然能回憶起當時的心情。
“是不是特別龐大的自然災害？”
“不是。”
“都是人為的。”
“人為的？！！！”張有志大驚失色。
“嗯。”
張有志根據他提供的“兩次”“人為”這兩個信息，結合歷史上的內容，很快就想起來了這兩次SSS級的群體情緒災難對應著什麼事件。
聲音仍然波瀾不驚，但冷冰冰的語氣中卻帶著少許恐懼。
“我們看不下去了，于是我們來了。”
張永志仍然記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面朝鶴江，張開雙臂，仿佛要撲倒進去似的。
張有志在他身上看到了主動赴死的決心。
“我們知道，這個世界再也經受不起第3次SSS級情緒災難了，阻止未來有可能發生第三次的SSS級情緒災難就是白玉京公司創建之初最高宗旨。”
張有志想問白玉京公司的來歷。
“我們就是古人所念叨的白玉京之人，但從我們自發來到這里之後，我們就和你們一樣是普通人了，我們再也無法回到真正的白玉京了，這是一場沒有返程的船票。
公司是在1957年創立的，當時一共來了17個人，現在還剩下6個。”
“其他人呢？”
“都死了。”
“為了白玉京的發展，他們付出了太多。現在的白玉京公司已經初步恢復了一些特殊的力量，比如你此時的狀態就是我們盡力所營造的，我們初步恢復了靈魂存續的能力。
但當時不行，他們死的都太早了。
最後一個死去的同道死在1986年，死于一次S級災難事故的營救當中，當時的白玉京公司雖然已經搭建了初步輪廓，但是對于被核輻射嚴重傷害的人並無有效的救治辦法。他也成了我們之中，第11個犧牲的同道。”
…核輻射……”張有志喃喃自語。
“剩下的六位同道，包括我，截止目前都還好好活著，而白玉京公司也已經發展成了一個覆蓋全球的綜合性超級集團，但是公司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有極少數普通人是知道一些內情的，但遠不如你知道的多。”
“就因為李兜魚是s級情緒災難的承載體？”張有志苦笑。
“準確來說她是歷史上第1個S級單體災難的承載體，我們尚不得知她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作為矛盾點的你，自然我們是重點關注的對象，而我，也確確實實想把你發展成我們之中的第7個人。”
“……對不起。”張有志苦笑道。
“我沒有拯救世界這麼偉大的志向。”
“沒事，我們只是想把每一滴水都匯聚在眼前的江河之中罷了。”
一聲播報音響起。
驚起了張有志的思緒，他被迫從回憶中甦醒過來。
“各位旅客朋友請注意，松江北站到了，請各位旅客帶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注意身旁的小孩與老人，有序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