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爐從未見過張學舟這種對手。
對方知曉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該拿，而什麼又不該拿。
如果落在虎育的手中，虛爐覺得自己會遭遇祖宗十八代的壓榨式折磨，直到榨干所有價值為止，而後會賞他一個痛快。
張學舟所詢問的不過是一些常識，也沒有奪走虛爐當下賴以生存的火種，更沒有擊斃掉自己。
但虛爐也很頭疼張學舟這種人，他覺得張學舟的性情較為穩妥可靠，可張學舟壓根看不上他。
看著張學舟迎風飄飄觀望蛇窟方向，虛爐很清楚一旦被對方確定沒了威脅，對方就會飛縱靠近。
“你不要想著佔虎育的便宜，也不要想著冒頭，一旦你被他發現，以你飛的速度斷無可能逃脫他的追殺！”
虛爐尋思了十余秒，而後才謹慎開口。
“哦？”
“如果他找不到我，他必然會在那兒布置手段，一旦你闖入其中就會被引動，從而懷疑你，會冤魂一般追逐你不放！”
“他有這麼厲害？”
“哪怕你只是靠近他所布置的區域，他也會將你列入懷疑目標！”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等待他遠離了這兒，又或等到他布置的手段失效，而後才能靠近？”
張學舟看向只有十公分高的虛爐。
此時的虛爐化成了人的模樣，四肢和身體的比例極為粗壯，但腦袋則是較為縴細。
張學舟覺得虛爐參考了周信的身軀，又參考了他腦袋比例，從而變化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出來。
但相較于此前的木棍形態，當下的虛爐形態少了幾分驚悚的異域生靈特征，也讓張學舟從感官上接受了不少。
“不不不，你當下應該離開”虛爐告誡道︰“而且是需要帶著我離開，只有我恢復一定實力，我才能帶你安全前去！”
“你又說糊話了”張學舟擺手道。
“我說的是實話”虛爐道︰“只有我才能解開那片地下的布置，如果你想得到什麼必然需要我，哪怕你用不上我針對虎育也是如此，否則你撈不到好處還有可能會被虎育追殺！”
“我不需要太多，人家不要了我再去看一看，隨便撿一點就行！”
張學舟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覬覦虛爐的財富。
不論是張學舟所追求的蛇窟大藥還是秦蒙秘石都不算隱秘，他不覺得自己撥開蛇糞需求虛爐的幫助。
張學舟相信虎育有很厲害的手段，動輒威能波及十里範圍的定魁更是讓他極度忌諱，但張學舟不信虎育可以做到完美無瑕。
如果對方真完美到沒有缺陷，虎育可以強攻蛇窟，虎育也不需要麾下。
虎育存在缺陷就必然對應機會，張學舟也不貪心，能拿就拿一些，拿不了就以後再說，並無什麼一次吃到撐的念頭。
虎育的強大可以讓張學舟警惕小心，虛爐則讓張學舟有幾分忌憚。
他此前與虛爐三言兩語的交涉就差點讓對方反噬，若讓他听從虛爐的安排，那是萬萬沒有可能。
虛爐死了多年能讓持著定魁的虎育忌憚，甚至刻意安排虎豪當槍頭試探，張學舟不覺得虛爐人畜無害。
他沒有詢問虛爐的來頭，但能踏入這方世界的要麼是垂老之軀尋求一博，要麼則是頂級天才們尋求機緣，前者會存在死斗的底牌，譬如黃道仙就搏命那一刻遠遁消失了，而後者則是極可能涉及相應的後台。
張學舟留虛爐活著也沒別的意思，只要不威脅到生命，又或對方存在非要不可的價值，他並不想在虛爐腦袋上砍最後一刀，而後沾染可能追蹤追查的因素，最終惹得一身騷。
“以你的修為實力不應該是這樣！”
虛爐顯得極為無奈。
不論是什麼種族都尋求得利，這是改不掉的天性。
但虛爐從未見過張學舟這種修士，對方就像是一個看熱鬧的，隨手掙點便宜就行，哪怕撈不到便宜也無所謂。
正常而言，張學舟這種心態在黑暗法則中應該是一個路人，可張學舟偏偏有著極高水準的實力。
虛爐的眼光和感知能力不差，他能分辨生靈的品質，虛爐覺得張學舟的品質超出了他此前想強行佔用身軀的周信。
周信又努力又刻苦又竭盡了全力尋覓機緣，張學舟則是隨性又無所謂。
在正常的觀念中，只有前者才是天才標配，也只有前者才能從黑暗法則中脫穎而出，可現實是後者在人類群體中更勝一籌。
虛爐沒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從他的見識面來說，虛爐覺得張學舟的品性不該有當下的實力。
“以我的修為實力只能這樣”張學舟糾正道。
“可……可這不應該啊！”
虛爐難于勸動張學舟，也沒法構建合作關聯。
看著茫茫綿延的山脈，虛爐只覺精神識海中涌現一陣又一陣的絕望。
“我的基地里還有……”
虛爐還要開口勸說時，只見一縷青光浮過，前方哪還有張學舟的身影。
“該死，居然就這麼拋下我不要了，從來沒有誰如此無視我，哇啊，我氣死了啊！”
虛爐跳腳抓狂，本就不高的精神體仿若豆腐渣工程一般坍塌了下去，只剩下頭頂如紅寶石模樣的火種在地上咕嚕嚕滾了數圈。
“平心、靜氣，深呼吸，我還有翻身機會，我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低低的念念聲漸漸陷入無聲，紅寶石瓖嵌在土壤中如同一朵紅花一般盛開。
這株紅花的色澤耀眼，與四周存在格格不入感。
只要目光所及，哪怕視力再差勁也能看到這種不正常的耀眼紅。
“呼呼呼~”
低低的氣喘聲隨著奔行的腳步聲靠近，一頭沒有毛發的虎形生物小心翼翼靠近。
仿若沒有任何抗拒力，即便虎形生物再謹慎，對方也沒能抑制靠近的行為。
爪子剛剛朝著紅色的花一抓，這朵紅色的花已經瞬間收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灘灰色的流質。
如同在張學舟身體上所呈現的效果沒區別，只是短暫的接觸，這些灰色流質就已經完全包裹了上去。
“熔煉！”
低低的聲音中，火焰浮現，不斷灼燒著虎形生物身體上下。
生物的肌體開始變形，沒有毛發的四肢最先開始重塑。
灰黑色的棍狀形態剛剛浮現，隨後就變成了人類形態的五指模樣。
咆哮和掙扎都沒有半點，仿若被完全封閉了所有的知覺，這頭沒有毛發的虎形生物在接觸的那一刻就喪失了一切，只能任由身體被強行熔煉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