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很少用《優婆塞戒經》。
這種經文屬于較為特殊的吟誦術，專用于克制體內的內邪。
如果體內沒有內邪，《優婆塞戒經》就沒有絲毫作用。
內邪是屬于西方教的稱呼，大漢王朝更多是將內邪稱呼為心魔，如果用現代語言描述則可以稱呼為精神病癥、精分、幻視癥狀等。
《優婆塞戒經》原本是防患修士走火入魔所用，用在濕公佛子身上鎮壓腦門黑核是一種另類的運用，而張學舟最初則是用于鎮壓綠頭鴨的妖念。
但凡不屬于身體本身的意識、精神等，都可以通過《優婆塞戒經》剔除。
如容添丁的引魂上身、陰魂附體等術也被這道經文所克制。
雖說張學舟在防患虛爐時已經做到了盡可能小心翼翼，但火流星生物的能力確實防不勝防。
張學舟已經很多年沒有誦讀《優婆塞戒經》，此時遭遇虛爐侵蝕，他應對的反應極快。
《優婆塞戒經》不斷吟誦，他的精神力量被轉化成朵朵白蓮。
相較于第一次使用《優婆塞戒經》只聞其聲，張學舟當下已經能凝化形態，威能較之過往不知強了多少倍。
虛爐火焰的焚燒並非針對肉身，而是針對腦域精神意識。
但凡精神意識被焚燒干淨，虛爐或許就能佔用肉身又或臨時接管身體。
一朵朵白蓮在火焰上浮現，仿若寄生于火焰中一般，不斷消退著火焰力量。
“原來你是真死掉了！”
喃喃的經文念誦聲中，包裹身體的火焰不斷熄滅，枯竭的灰色流質如同干枯的漿糊一般皺巴巴，隨著風浪一吹輕輕掉落下來。
忍不住吃疼的痛呼聲開始響徹在耳邊。
“饒了我，求您饒了我！”
什麼聰明智慧什麼誘惑什麼算計，這都抵不上彼此紅刀白刃相見時硬實力對拼。
如果擁有肉身，虛爐覺得自己並不會差多少，種種能力會讓對手承受無盡的折磨。
但事情沒有如果，他的判斷也錯了一次又一次。
與天才踫撞的永遠是天才，他見過年老的老天才，又踫上了一個年輕的天才。
對方甚至是一個活閻王，仿若早就有準備就等著他上門。
“如果你們需要針對虎育，我能派得上用場！”
“我可以協助你們協調基因序列的均衡性，避免你們序列成長為失控的基因獸！”
“我還控制著火種，如果沒有生存下來的希望，我會鎖死火種，百年內都無人可用！”
“求你了，我們不能再斗下去了，如果逃不脫定魁的輻射範圍，我們都會被虎育的定魁殺死。”
虛爐買命的條件很有限，他也清楚爭鋒相對時沒有誰會心慈手軟，落于下風時只看剩余價值。
如果符合對方的需求，他就有存活的可能。
如果對方沒有需求，那他就會被這些蓮花抽干徹底消亡。
每一分每一秒，虛爐都覺得是一種等待審判的煎熬。
如同細菌體之間的吞噬，拉扯到這種精神侵蝕中難于掙脫。
周信很能熬，熬到虛爐覺得哪怕侵蝕成功自身也會大隕，從而得不償失，這讓虛爐最終不得不主動放棄了侵蝕。
而張學舟是反向抽取，從被獵殺的對象變成獵殺者。
只有張學舟放棄獵殺，虛爐才有可能退出。
如果張學舟不罷手，虛爐面對的只有死亡。
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又看著從火焰中生長的蓮花，硬是想不通為何會被克制得如此徹底。
對方的每一道精神波動都引發了精神念力體的龐大威能。
相較于他動用精神烈焰灼燒的拙劣，虛爐從未想過精神念力可以化成蓮花的精妙。
這遠不是一個層次的能力，一切就像原始人和現代人使用工具時的對比。
“你的火種就是釋放這種灼燒能力？”
等待了許久，虛爐才感知到如洪鐘的聲音響起。
“是！”
“那顆紅寶石模樣的東西就是火種？”
“是！”
虛爐連聲應下。
哪怕精神交流信息不以外界時間為標準，他也想盡可能快結束一切詢問，爭取彼此和平後快速離開這兒。
對于具備肉身遮掩者來說，這或許還能勉強抵抗，甚至在將來恢復五感，但對于他而言，定魁的打擊下必然陷入迷茫與死亡。
不出蛇窟會被虎育搜尋，出蛇窟又難于逃遠。
天降蛇窟附近一個智慧生物還是克星，偷襲侵蝕身體不成反被打個半死，虛爐所面對的是一條絕路。
“那真是有些可惜呢！”
審判的精神交流聲音傳來，隨著白蓮再度浮現，虛爐不免散發出陣陣絕望的情緒，很清楚對方對自己的條件並不滿意，認為風險遠大于收益，當下在不斷磨滅他。
“你也不會活太久，只要這個世界的生命本源被虎豪他們尋覓到，這兒就會成為虎族的狩獵場，如你們這樣的序列者都會被率先拔掉，你們都得死！”
再沉穩的氣質也擋不住精神被蠶食帶來的恐懼，虛爐發出陣陣精神咆哮。
他努力牽引著火焰，但伴隨著力量的不斷衰減，他所引導的火焰越來越弱，反抗顯得徒勞而又絕望，只剩下憤怒而不甘心的叫罵。
“有點意思，生命本源是什麼？”
蓮花朵朵湮滅，吸引束縛的力量如千斤重擔放下散退。
虛爐剛想逃竄脫離這具可怕的身體，隨後硬生生止住了逃離的心思。
相較于逃離後被對方抓握在手心不能動彈，而後如囚徒一般被審訊，他當下這種狀態或許會讓彼此氣息柔和幾分。
“對你們而言，你們生命的本源可能是水，對我們而言，我們生命的本源是火，對虎育所在的白額一族而言，生命本源是無盡的繁育、獵殺、成長！”
“哦？”
“只要掌控了這個世界的生命本源，擁有者就可以設立屬于自己的地水火風再換世界，整個世界的物質基礎和自然秩序會被顛覆，現有山河大地、海洋天空等會在混沌中被重新塑造或者直接被摧毀後再組合，氣候和生態系統會完全紊亂然後重構，時間和空間規則會受到沖擊和扭曲，時空會交錯、停滯或加速，空間會變得不穩定，出現空間裂縫、異次元通道……”
虛爐所介紹的內容有點像神話中開天闢地，一切都歸于混沌，而後衍化新生。
張學舟一向認為神話就是神話，他從未想過神話可能衍變到真實，這讓他凝重起來，不斷判別著虛爐所說的真實性。
“你們的文明會被直接摧毀，城市會被破壞，人類會大量死亡，生存資源嚴重匱乏，屬于你們的進化將停止，一切將會回歸到原始的求生狀態，你們只能重新摸索生存之道！”
“你們的文化、知識、技術傳承會直接斷層，社會的道德、倫理體系都會崩塌！”
“你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成烏有！”
“如同一片被摧毀的廢墟，你們只能在廢墟中求生！”
“不論你們怎麼掙扎，你們都不可能擊敗生命本源的擁有者，他大不了再重設地水火風，將你們一遍又一遍重復摧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