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覺得自己運體塑形後怪異。
他的本體確實被塑形成了一條金龍魚。
金龍魚形態下的他只能吐泡泡、游動、開口放個嘴炮，沒有任何強力的手段。
當然，如果說萬千伴隨而游的龍魚算是能力，那他得承認這是一種藏匿和挨打的好能耐。
在較為完美繼承魚龍隱匿藏身能耐時，他還獲得了魚躍龍門的能力。
但凡他躍出璀璨星河般的魚群，他就有能力成為更強大的運軀。
而這些運軀的形態源于他的運戰對手，或調用火珠化成太皇太後的火鳥形態，或調用黑龍殘留物化成羅重的黑龍運體，又或沾染九瓣花顯化。
這種能力似乎很了不得，但張學舟心中的糟糕難言。
他似乎需要在運戰中擊敗對手才能獲得能耐，但如果他擁有擊敗對手的能耐，他取一個失敗對手的能力做什麼。
而哪怕張學舟魚躍龍門進化，他也並非原主人，並不能自由動用這種形態下的各種能耐。
贏扶甦一劍落下，他進化而成的九瓣花硬生生挨了一擊。
張學舟也只能慶幸九瓣花形態確實很擅長挨打。
作為黃道仙鑄造的運體，九瓣花實力非凡，也讓當時的他無解。
若非黃道仙選擇的傳承者心態不足，而張學舟那些年又藏身到位，張學舟覺得自己早就氣運潰敗節節敗退，甚至已經身亡。
贏扶甦一劍落下，他覺得花苞狀態的九瓣花只是微微一晃，幾乎沒有什麼痛楚感覺。
萬千龍魚需要覆蓋範圍極廣的殺招才能覆滅，而九瓣花則只有極端強大的打擊才能擊穿。
正因為見識過贏扶甦大範圍打擊的能力，張學舟進化時才嘗試踫觸九瓣花殘留物，從而做出了異于此前黑龍化的選擇。
事實證明，他確實選擇得不錯。
思維意識處于花苞中，張學舟覺得自己仿若擁有了一座碉堡，任何外面的贏扶甦跳腳也打不開分毫。
“贏扶甦！”
直到此時，他才松了一口氣，也迅速摸索著九瓣花，盡可能尋找控制手段，試圖重復九瓣花當時的威能。
一聲喝出，在外持劍劈砍的贏扶甦目光一掃。
“你是誰？”
贏扶甦皺起眉頭，他眼中的金光浮現淡淡黑絲，又注目看向了眼前這個烏龜殼。
“我是誰？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張學舟瞎拉扯時間道。
“吾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過外界，並不清楚世間變化，確實不曾耳聞閣下”贏扶甦持劍肅立道。
“怪不得你沒听過我李少君的大名”張學舟唏噓道。
“李少君？”贏扶甦皺眉道︰“你是妖王，為何要取這種南贍部洲的人類名字？”
“我不是妖王，我只是身體被妖王灌入了妖血，才落到當下的模樣！”
張學舟說話向來是真真假假，哪怕他想說假話，這些內容也必然是九真一假，從而可以實現真假混淆。
眼下的他顯然又是故技重施。
“也就是說你是人類？”贏扶甦道︰“還是南贍部洲的人類？”
“沒錯！”
“沒可能，在我大秦修士榜中，涉及李姓修士四千三百二十五人，正常可入目者都已經征調，只有修行不堪才會除名，難于出現你這種實力強勁者，而涉及李……漏榜的人名中是有個叫李少君的小修士，李少君……”
贏扶甦低語了數聲，臉色微顯難看。
很顯然，哪怕大秦征集了天下能人異士，這世上也並非缺了大秦就無法運轉了。
沒有了大秦的高手和鐵甲軍團，南贍部洲依舊有高手重現。
付之一炬的典籍焚燒並沒有斷絕傳承，反而因為時間而變得日新月異，甚至修士的能力堪稱難纏到了極點。
百戰百勝的大將楊端和被擊碎了，贏扶甦遭遇眼前這個叫李少君的對手也陷入了囹圄。
世事變遷得讓贏扶甦有了幾分陌生。
他原以為一切都是燭九陰作祟，但事情很明顯與這個叫李少君的修士也存在重大關聯。
“你們想做什麼？”
運戰非生即死的觀念深入人心，贏扶甦哪怕持劍依舊詢問，他也緩緩圍繞九瓣花觀測，企圖找到對手的破綻。
“我已經和你說過一遍，我只是路過泰山，不小心誤入了這兒”張學舟再度重申道︰“我是無辜的路人，我真就探親尋友回長安城被拉扯到這兒來的，一切的事情都與我無關，我也沒在你們這兒拿什麼好處！”
贏扶甦沒管張學舟那套說辭，不論張學舟是誠心還是誤入，兩者到當下這種地步已經沒了回旋余地。
不論對方如何解釋，也不管對方是求饒還是他寬厚仁慈，這都改變不了彼此敵對的情況，也必然需要分出勝負與生死。
贏扶甦經歷過諸多教導，也通曉運戰，但他這個對手顯然是對此所知有限，還以為解釋清楚就能彼此和和氣氣。
如果放在數十年前，贏扶甦覺得這種大修士會被秦皇所不喜，但很可能會與他成為朋友。
相較于秦皇嬴政與諸多殺伐心強烈的大將，贏扶甦已經算得上性情溫和，也喜歡與性情溫和者成為朋友。
他執著太阿劍，又拿劍戳了戳巨大的花體，最終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贏扶甦嘆聲道。
“什麼可惜？”張學舟問道。
“我確定自己已經奈何不了你”贏扶甦道。
“那是好事”張學舟張嘴道︰“既然你奈何不了我，我也不想奈何你，那你我之間就能和和氣氣相處了！”
“可惜這是運戰”贏扶甦搖頭道︰“運戰容不得我退讓，我也無法退讓！”
“呃？”
“為今之計只有我請父皇助我一臂之力，從而擊潰于你！”
贏扶甦極為認真持劍後撤，又朝著張學舟所在的九瓣花體拱拱手。
“等你運戰落敗，你我角逐出生死，吾定當給你找個地穴存身！”
生死之爭，贏扶甦退讓不得，他所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贏扶甦對尊上的態度是扒皮抽筋取鱗制甲，凝練殘魂制丹吞服，但他對眼前對手極顯尊重，也願意給對方尋一處墓地葬下，讓對方可以死後安寧。
“喂，你真要打死我，沒法退讓一點點，我非常愛好和平，咱們之間根本不需要打生打死，只要退一點點就好……”
囔囔的聲音在花苞中心傳來，贏扶甦搖了搖頭，轉而已經持劍正立。
“皇天授命，地 載德，兒臣誠請父皇引聖體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