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
“陛下，你踢被子了，天冷……冷後要多蓋被子！”
張學舟退出運術狀態時，窗戶上已經有淡淡的白光照入，讓房間的火燭光線暗淡了起來。
仿若處于母體的感覺如潮水一般褪去，張學舟隨後就睜開了眼楮。
他只見睡在最中央的新帝最先起床，一直在拍身邊蜷縮成一團的韓焉，直到韓焉同樣甦醒回話，新帝才松了一口氣。
“你手腳冰涼，鼻孔呼吸微弱，我還以為你忽然生病了”新帝開口道︰“想來你是半夜覺得冷，要給我蓋被子，但又太困睡著了，結果自己的被子都沒蓋上，落到了一身冰涼！”
“唔！”
韓焉下意識回應了一聲，一顆腦袋搖搖晃晃如同灌了水一般沉重。
他只覺四肢冰冷無力，便是起身都困難。
“韓焉是身體不適這個玳瑁床嗎？”
張學舟起身時順道踢了桑弘羊一腳，桑弘羊一個激靈清醒回來，見到仿若生病了的韓焉，不免也趕緊上前幫忙。
“這個床冬暖夏涼，但再好的床也只能護著身體的一面，韓焉應該是另一半身體受冷了！”
張學舟補了一句，選擇在最後開口。
他的話讓眾人點頭，只覺眾人的意見相當統一。
睡一夜後，韓焉身體發涼生病了。
“韓焉擅武，修為離神通境只差一籌，他這病得也太離譜了”新帝吐槽道。
“練氣血武術者體魄強健，一般不會生病呀”桑弘羊道。
“或許韓焉練的不是正面相斗的武術”張學舟道。
“焉喜練暗器，一手彈弓百發百中”新帝道︰“他正面廝殺的能耐一般，但搭配朕有十足的巧妙，幾乎可以做到瞬間挫敗同層次的對手！”
“原來是這樣！”
張學舟驚嘆了一聲，一時間明白了韓焉為何與新帝相處融洽。
單單就對方神智迷糊時都能找出理由甩脫靠近新帝的原因，張學舟覺得這種能耐非一般人所能及。
而韓焉所擅長的武術能與新帝搭配，這種配合無疑是融洽通向好處，而不是沖突走向壞處。
張學舟運術實力較之韓焉高很多，但他還真得學習韓焉這種相處之道。
甚至于這極可能只是他當下所知的兩點，或許還存在更多值得他學習之處。
“東方朔，你也算半個醫生，你先給焉看看身體，如果不行朕就回皇宮給韓焉招太醫”新帝道。
“好！”
張學舟應下。
他做了深呼吸，而後繞著韓焉查看了一周。
“東方朔，你這看病還繞圈的？看病不應該是伸手把脈查看嗎？”新帝奇道︰“你這行不行啊？”
“醫有望聞問切，我這是望診”張學舟道。
“望出什麼來了嗎？”新帝問道。
“我覺得韓焉可以多吃點早食，身體應該就能康復了”張學舟道︰
“你意思是說韓焉這是餓出來的手腳冰涼？”
新帝有些不可置信問了一聲。
他覺得張學舟的望診有點胡鬧，但吃早食沒毛病，哪怕他們要回宮也可以在平陽侯府進早食。
新帝呼了一聲，早早在門戶候著的侯府僕從們頓時快腿利索跑了出去。
“毛侍衛，你過來瞅瞅韓焉！”
寢宮中的新帝以帝王自稱，但出了寢宮的門，他就重新恢復到了平陽侯的身份，也按此前的稱呼呼來了李廣。
“吃多點！”
李廣摸了摸手腳冰冷的韓焉，看著對方手腳無力的模樣，淡聲回了一句。
“你也覺得韓焉要多吃點！”
新帝驚詫了一聲。
他覺得張學舟的望診沒道理，但李廣也這麼說，這讓新帝沒了絲毫遲疑。
他呼了羊車，也沒顧及平陽侯府擺設早席的快慢，帶著眾人直接入了膳食房。
“來來來，焉，你先來吃點兒！”
皇室、侯府的早餐與普羅大眾並無太大區別，無非是精細一些，品質好一些。
侯府早餐的主食是黍米和稻米，肉食則是豬肉和雞肉，又有一盤時令蔬菜又或野菜。
新帝安排了韓焉入座，見到韓焉掙扎著身子硬吞了一碗黍米飯，又咽下了半盤豬肉，臉上氣色好了許多，這讓他一顆心放了下來。
“東方朔，你這望診得真不錯，韓焉現在手腳熱起來了，還能站立起身，說話也正常了！”
新帝和韓焉的關系極好，見到張學舟診斷韓焉無誤，韓焉的身體也正常了不少，這讓他滿臉都是高興。
“風寒多因內熱不足，而進食是產生內熱最好的方式！”
張學舟隨口敷衍了一句。
同行是冤家，他和韓焉見面次數極少，哪曾想才親近見一次就讓韓焉倒了霉。
當然，這與張學舟運術實力較高相關，畢竟張學舟修行運術不是像韓焉這樣依附新帝當主體吸食發展，而近乎是跳躍式成長。
他在數年前就勝出了新帝如今的運術修為，顯然是要遠勝韓焉，接觸時也帶來了運術方面的碾壓，哪怕他無意也會帶來不小的影響。
但張學舟該有的謹慎一點都沒少，他知曉韓焉修行運術就盡可能規避著彼此肢體接觸，不僅減免被韓焉發現的概率，也盡可能掃除韓焉被他擊破運體的可能性。
眼見韓焉連連進食後正常了起來，張學舟同樣松了一口氣。
但新帝這種被人賣了還高興的小模樣也讓張學舟又好氣又好笑。
他一時有些清楚了景帝為何被人罵心性薄涼，而景帝也不曾辯駁。
攤上被信任和親近者不可靠，這任由誰都會心性薄涼。
伴隨在身邊的近臣有張學舟、韓焉、桑弘羊、李廣，張學舟和韓焉覬覦運術修行，李廣是人皇余孽，桑弘羊是洛陽商團勢力培養的人，維護發展的是洛陽家族利益，幾乎沒什麼人完全可靠又可信。
諸多人都是為利而來，也就沒可能談情，帝王心性薄涼對待也極正常。
不過張學舟覺得新帝和自己的情應該是很淡了。
他沒韓焉這麼體貼新帝，也沒和新帝打配合，諫言一番還讓對方後宮翻了天，便是睡覺都不得不跑出皇宮躲個清淨。
攤上他這種臣子，張學舟覺得新帝還能和他同睡，又能同吃，甚至允許他長期不入朝堂領取俸祿，這已經算是待他客氣了。
“東方朔，你既然懂望聞問切，今天去椒房殿給皇後看一看病，最好能給她解釋清楚你那堆關于男女的歪門邪道說法，讓她腦子冷靜冷靜！”
一番進食，韓焉身體漸漸正常，新帝放下心後也言歸正傳，開始讓張學舟這個系鈴人去解鈴鐺，免得讓他有家都不安生.
新帝本欲睡覺起床後出城狩獵，眼見張學舟都跑來了平陽侯府，他不免也催促張學舟趕緊入宮。
若能解決皇後的胡思亂想，又免了皇後找他屢屢拌嘴爭吵，新帝也方便回去。
若張學舟沒能解決胡言亂語帶來的麻煩，新帝也趁早跑遠一些，等到皇後閉上嘴，他才會選擇結束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