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等人紛紛點頭稱是，有人兩眼一亮︰“燕師兄對青樓很熟吧？不如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對呀對呀，趁著傾城師姐不在。”眾人一起慫恿，“慶祝我們劍心恢復！”
陸子清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現在若說自己從來沒去過青樓，這些家伙一定不信。
陸子清趕緊轉移話題，問阿巴斯︰“那個凌巧巧殺了？”
阿巴斯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陸子清瞅瞅林子里，遠遠可以看見凌巧巧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陸子清招呼眾人找回馬匹，大家一面通報消息給陸子淑和李婉兒，一面抓緊時間趕路。
阿巴斯他們雖然現在勉強能御劍了，但只能是在跟人動手時飛一會兒，遠遠達不到御劍千里的水準，所以陸子清也就只能跟著他們一起騎馬。
還留守在山上茶鋪里大刀會的那些人被他們直接忽略了，就這麼一撮人，真的都不夠殺的。其他任何一支搶著接了這個任務的隊伍都比他們要強大得多，隨便出一兩個人就能把譚武他們全都殺光光。現在陸子淑已經知道了路上的茶水不能喝，那也就不用擔心中暗算了。所以不值得再浪費時間回去殺剩下的人。
“我們是不是應該稟報師尊？”阿巴斯問了一個天真的問題。
陸子清一樂︰“你覺得，在掌院帶著人去了靈劍天的情況下，書院里還能派誰來？難不成要霄雲皇後親自來？”
眾人一想，也是，凌霄院里最厲害的小柒和太子都組隊來了，書院里幾院三年級的大師兄全接了這個任務，真的也沒有人好派遣了。江湖浩劫，听起來很夸張，但是在鴻蒙書院的任務分級里面才相當于人九級別的難度。現在來了這麼多支書院里頂尖的隊伍，已經是有點兒過分了。
眾人于是騎著馬直奔官道，向著縣城趕去，天黑之前順利趕到了平安縣。
這里乃是巨鹿府除了州府以外最繁華的一個地方，黃昏時分，居然大量的車馬都從四周的莊園趕往城中享樂。但見官道上寶馬香車，美人如畫。富家公子都穿著綢緞錦衣，帶著僕役，或風流倜儻，或一身闊氣，鮮有人穿得樸素。坐在車中的女子也不甘寂寞，頻頻自窗簾後望著外面的景色，給路人留下一道婉約的倩影，饞得一干好色的登徒子口水長流。
阿巴斯等人都十分意外，就算是望京好像也沒有如此繁華吧？這在巨鹿府不過是排第二的縣城，居然官道上車馬如龍，猶如燈會？
只听一輛過去的馬車上，一位小姐跟騎馬的公子哥在聊天︰“听說今天暢春園有梅大家的新戲《點朱唇》，羲和院那邊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名堂？”
“自然得有。”公子哥如數家珍，“那邊唱文的，這邊自然便是要上武的……”
小姐嬌嗔起來︰“我要看梅大家的新戲！”
“好好，都依你！”公子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還是要以滿足心上人的喜好為先。
這時候小姐見到陸子清似乎在偷看她，臉一紅縮進了車窗里。公子也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呸了一聲，窮鬼！催促車夫走快些，跟他們拉開距離。
陸子清他們也大概明白了，路過的人不是在談吃，就是在談戲，要不就是在談女人。巨鹿府這邊不光是經濟比較發達，百姓的文化生活也比較豐富，家境優握的人都有晚上進城吃飯看戲的習慣。所以到了黃昏時分，就有大量的車馬涌上官道。
眾人都驚訝道︰“這里好富庶啊。”
陸子清也贊嘆道︰“縱橫派果然厲害。”
在朝堂上，縱橫派能跟太師派、太子派分庭抗禮，靠的就是錢。縱橫派的官員都是搞經濟的一把好手，巨鹿府的稅收听說在近百年里都是大周第一。這里地處扼要，四通八達，南來北往的商隊都會路過。再加上氣候舒適，物產豐富，名人高士遍地行走，簡直是得天獨厚的一塊寶地。
忽然又听到兩個文士模樣的人在聊︰“听說梅大家為了拒絕朱會長的糾纏，公開宣布，誰能做出令她心動的詩文，便可以到後台相會。朱會長為了一親芳澤也是豁出去了，誰若能做出上好的詩文，能博得佳人一笑，一百兩銀子起價。若能令他博得美人青睞，做這一首詩可以給一千兩銀子！”
另一人驚訝道︰“真的啊？我們要不要試一試，做幾首詩來賣給這蠢豬賺點兒潤筆費。”
之前的人笑道︰“他就是不明白，他送進去的詩再好，梅大家也不會心動！”
兩人竊笑著騎馬過去了。路過陸子清他們身邊的時候，以衣袖掩面，面露鄙夷之色。就仿佛除了他們這里的人，外郡的人全都是鄉巴老，不欲讓窮酸之氣蹭到自己身上。
陸子清倒也不以為意，他們風塵僕僕，特別是阿巴斯他們剛跟人打完架，看著是有點兒淒慘。
阿巴斯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對眾人道︰“咱們是不是得把儀容整理整理再進城，好像會被當地人看扁了。”
大家于是在路邊找個隱蔽的地方，收拾收拾行色，把發髻也重新整理一下。再怎麼改頭換面，那也是霄雲派的弟子，從心理上不能接受自己因為儀容不整而被人看輕。
身邊的一群霄雲初哥們春心又起，有人叫道︰“師兄師兄，這暢春園定然是大周一等一的堂子，我們也去見識一下吧？”
陸子清被他們纏得沒辦法，只好答應。看戲總比去青樓要好一些，橫豎都要在城里投宿，來了就不妨看一看。
幾人打听了一下，原來城里各家戲園都是幾大商會的產業。在巨鹿府有四大商會，其中的萬朱商會便是平安縣的，另外三大商會也都在平安縣設有會館。萬朱商會會長朱萬財富可敵國，差不多平安縣都是他說了算，便是縣令也沒有他威風。
暢春園便是萬朱會館所在的地方，吃喝住玩一條龍。四大會館都是這樣的模式，首先你得有個園子，然後養起戲班子，培養名角。此外大家來看戲之前都要吃飯，還得有酒樓，做得了上好的菜肴，能提供也方便談事情的場所。之後便是女人和住宿，會館也有高檔的青樓性質，跟教坊司一樣養著大量的清倌人，提供歌舞彈唱、吟詩作對一類將風雅和風騷發揮至極致的服務，花魁都搞得像明星一樣，不光公子哥喜歡來，許多的富家小姐也喜歡來，一起吟詩作對，欣賞歌舞。
陸子清了解到之後，頓時覺得厲害了。巨鹿府的經濟發達到了可以移風易俗的程度，這經營理念比地球後世都厲害。看看這路修的，為了方便四周的有錢人來看戲享樂，進城的官道都修得比別的州郡平整多了。城里的道路也寬，到處都是秘境里打出來的那種發亮的晶石來當路燈，真的是有夠奢侈。
進了城門，到處都顯得高級。街道整潔不說，甚至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個香爐，供著一個神龕，里面是財神的小像。
陸子清探頭看了一眼，這財神跟大周普遍祭拜的文武財神不一樣，穿著君王的華服冠冕，手持鋼鞭，相貌凶惡，名為駭神。不過大周這麼大，各地信仰的財神不一樣，也很正常。
有人比較了解這個財神，對陸子清解釋道︰“駭神是上古時期巨鹿國君，他發明了用牲畜拉車，從此使得遠行經商成為可能。巨鹿府因此數千年來一直繁榮。”
陸子清點點頭，原來如此。巨鹿府地處中原，四通八達，正適合發展商業。
這平安縣給人的感覺太驚艷了，街面都是整齊的商鋪，一會兒工夫錢莊就路過了四家。古玩店、珠寶店各種奢侈品店鋪一家挨著一家，飯莊酒樓熙熙攘攘，就好像家家戶戶都不需要自己做飯，全都吃飯館的。
一位家境貧寒的文士帶著六歲的孺子在路燈下看書，衣服上有許多補丁，就顯得很突兀。孩子穿得卻是挺好的，至少外衣看起來很像樣。路燈晶石雖然並不是很明亮，但是書上的字也大，還是能看得清楚。
幾個鮮衣怒馬的公子說說笑笑騎馬經過，有人喉嚨不舒服，對著路邊啐了一口，正吐在那文士手里的書上。
文士十分驚愕︰“公子沒長眼楮麼？”
對方卻十分鄙夷不屑，罵道︰“啐的便是你！窮酸至此，定是祖上無德！偷光念書，有辱斯文！”
文士惹不起對方，默默把書上的痰給擦了。那小童卻跳起來高聲道︰“我們不是偷光，是借光！總有一天會還的！”
“你還的時候記得算利錢。”那吐痰的公子故意羞辱小童道，“等你長大能還了，記得把你爹的份兒也還上。只是這利滾利的，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得起啊？”
小童頓時瞪大了眼，不知道這利滾利到了最後要還多少。
幾個鮮衣怒馬的公子見小童傻眼，哈哈大笑，得意離去。
忽然十幾道劍風一起打在馬屁股上，那幾匹馬頓時瘋狂長嘶，狂奔起來，有的撞上馬車，有的撞進牆壁。幾個公子哥都被撞得飛了出去，摔得半死不活，在地上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