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三十多歲的中年劍客，相貌堂堂。跟他們打招呼的鋼髯劍客比較威風，體格強壯。另一位比較儒雅，面白無須。</p>
“你們倆過來坐。”那兩人都拍拍座位，熱情招呼道，“想吃小吃還不好辦嘛，叫他們呈上來就是。外面的夜市是給下九流的門派逛的，你們倆去湊什麼熱鬧，萬一再被人給偷了，這笑話就大了。”</p>
掌櫃的也殷勤地湊過來，向他們引薦︰“這是咱們霄雲派的前輩，鄭師兄和陳師兄，人稱海天雙劍的。你們叫師兄就可以了。”</p>
能下山的都是核心弟子，將來的真傳，下了山對前輩叫幾聲師兄沒毛病。</p>
陸子清瞪大了眼，“啊”的一聲，海天雙劍，沒听說過，咋整？</p>
不過海天雙劍已經對陸子清這個“啊”的一聲很滿意了，剛入門的小師弟們都听過這個名字，就已經說明他們二人在霄雲派里名頭不低了。</p>
“機緣啊。”</p>
掌櫃暗示這是一樁難得的好事，請他們在這一桌坐下，因為現在其他的桌也都挺滿了，沒什麼好位子。海天雙劍願意招待小師弟小師妹，大約也是覺得他倆挺可愛。</p>
陸子清和李婉兒想走也不合適，只好干笑著坐下了。大概是掌櫃的已經跟海天雙劍悄悄說過什麼了，海天雙劍上來就特別親切。</p>
“這位小‘燕’兄弟來朱城是做裝備還是有任務啊？”相貌儒雅的陳師兄就坐在陸子清身邊，一邊叫人上小吃，一邊親切地問，“有什麼需要照應的嗎？”</p>
凌霄院新弟子下山，二階修為太低了，來九色山危險啊。也難怪人家要遮遮掩掩，藏著點兒也對。以燕為名的，都是太子的親信，這肯定是出來替太子跑腿。</p>
陸子清尷尬地笑笑︰“對不起，師兄，我不能說。”</p>
“也對。”陳師兄呵呵一樂，“反正有人欺負你，就來跟我們說。”又看看李婉兒，對她現在這個模樣很滿意，這才是我們霄雲劍仙的氣質嘛。</p>
“小師妹怎麼稱呼啊？”</p>
李婉兒干笑︰“二位師兄，小妹姓李。”</p>
女孩子嘛，不說自己的名字很正常，報個姓就夠了。</p>
“問那麼多干嘛，這不是叫人家小兄弟為難！”另一位鄭師兄就比較粗獷，直接倒酒，“不知道還以為你想橫刀奪愛呢！”</p>
大家一起尬笑。</p>
鄭師兄道︰“二十年前我們也是凌霄院弟子，正兒八經是你倆師兄。殿下那邊還好吧？”</p>
這肯定是問太子，不可能是問阿巴斯。</p>
陸子清一臉憂傷︰“殿下還好，就是最近心思都不在學業上。”</p>
心底暗道，要是霄雲派的前輩們能直接讓太子專心修行，別纏著陸子淑，這才叫意外之喜！</p>
誰知海天雙劍理解到了別的地方，鄭師兄哈哈大笑︰“回去告訴殿下，不必煩惱，在他登基之前，我們自會把擋路的人殺光。”</p>
陳師兄也豪氣道︰“殿下專心修行就好。來年三月，我們都去拜見他。沒有人可以動搖殿下的儲君地位。”</p>
陸子清和李婉兒一邊品嘗小吃，一邊跟兩人聊天，說著說著就不對了。</p>
海天雙劍開始怒斥太師派的罪行，並且吹噓自己殺過好幾位鴻蒙派的高手。</p>
“說這些是為了讓你們明白，為什麼在書院里咱們跟鴻蒙派永遠和睦不了。”鄭師兄道，“這就是真實的江湖，出了山門，就有了恩怨。咱們跟鴻蒙派就是死對頭。你們出門在外跟在書院里可不一樣，一定要特別小心鴻蒙派的人。”</p>
“不過扮成中州百劍門的弟子就沒有必要了，咱們霄雲弟子就算是死，也得揚名立萬。人死了，劍還在，劍心還要傳下去。”</p>
陸子清有點懵，怎麼听著就像是鴻蒙派和霄雲派的人在相互獵殺？而且一波新的火並已經要開始了？</p>
陳師兄一指影壁，陸子清這才看見，影壁牆上有一幅大周地圖，上面有的地方顏色比較鮮艷，有的州郡則是黑的。朱城就在南方的分界線上，北面跟望京之間的兩千里地一片黑。但是往南，往東都是鮮艷的顏色，越過這一片黑之後在北方又漸漸連起來一大片，囊括了東北部邊關。</p>
陳師兄諄諄教誨道︰“你們下了山，心里要有數。有的地方盡管橫著走，有的地方要加倍小心。地圖上這些黑色的州郡都要小心，但是到了咱們這里，你們就可以放心了。回到書院里，你們就忘記外面的風雨，專心打磨劍心，讓自己變得強大。”</p>
陸子清和李婉兒都看懂了，地圖上黑色的州郡是鴻蒙派的地盤，霄雲派的禁地。大周往南往東都是霄雲派的地盤。霄雲派的總壇在北海那邊，一個很大的仙島上。</p>
雖然地盤很分散，但是總的來看，霄雲派的勢力可說是遍布天南地北，足以跟鴻蒙派分庭抗禮。</p>
“小心個屁。忘記個屁。怎麼忘？”鄭師兄則不喜歡陳師兄的話，端著酒碗，豪放道，“我們霄雲派從來都是沒有路，殺出血路。到明年三月之前，必須殺出一條路。誰擋了我們上京的路，就送他歸天！那些太師派的狗腿子，過來一個老子砍死一個！”</p>
陸子清和李婉兒越听越害怕，原本就是聊聊天還沒所謂，露餡了也不至于有什麼大事，大不了讓阿巴斯來領人嘛。現在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露餡只怕會死。</p>
陸子清趕緊敬酒，轉移話題︰“那師兄，我有些功法上的疑惑，不知道當不當問。”</p>
“師出同門，有什麼不當問的？”海天雙劍都很熱情。</p>
陸子清和李婉兒就霄雲派的心法、功法一通請教，說這些就比較安全，不牽扯霄雲派的內幕。陸子清把偷師過程中搞不懂的一些問題都問了，等于是幫謝無雙問的。</p>
“你們問的這些都特別實際。”鄭師兄听了這些問題很高興，一拍桌子，興奮道，“問得好，想不到你們已經領悟到這個程度了！”</p>
然後倆人就開始一對一解惑，直接呈現劍氣，示範劍心。陸子清和李婉兒其實並不能很明白，但也只能不懂裝懂。</p>
“比方說，你們遇到了鴻蒙派的高手要殺你們，不要怕。”陳師兄拿出干貨，“打不過，千萬不要急著跑。”</p>
“鴻蒙派的功法有弱點。跟天下所有的氣宗一樣，鴻蒙派的心法首重呼吸。”</p>
陸子清點頭，天下沒有完美的功法，任何宗門的絕學都有弱點。</p>
“像你擅長劍訣，你就這樣做。”性情粗獷的鄭師兄給陸子清支招，手指沾了酒水，在桌面上比比劃劃，“我看你劍氣挺野的，就用這招海中劍，在鴻蒙派提氣的時候傷他氣門！出手要做到無跡可尋，只要對方不是絕頂高手，這一劍破他百防，至少得讓他閉口氣。不說百戰百勝，起碼能全身而退。”</p>
“千萬別跑，鴻蒙派的高手特點就是身法快，法術強，擅長定身、索敵。你不先把他干殘廢，你根本跑不了。”</p>
“出手要干脆，別逼逼。鴻蒙派的功法特別陰，說不了兩句你已經中招了。他們往往會拿話將你，暗開神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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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清听得兩眼發亮，我靠，我一個鴻蒙弟子都沒想過，我們鴻蒙派的招式還可以這麼陰險。鄭師兄看起來很粗獷，會給人一種錯覺，其實他粗中有細，很能麻痹對手啊。</p>
總之，總結霄雲派對付鴻蒙派的要點，就是直接動手不逼逼。</p>
陳師兄在一邊給李婉兒單獨指點︰“像你擅長青雲引，遇到鴻蒙派你就這麼著。你不是破不掉霧隱千重嗎，但其實也不用破。我教你一招青雲引破敵之法，引他入彀反殺！你這樣這樣，用青雲引黏住對方，不給喘息的機會，一點點削弱，不怕弄他不死！”</p>
李婉兒都想拿出一個小本本給記上，干貨太多了，一時消化不掉啊。要是錦鯉戰的時候學會了這些招數，打敗陸子淑搞不好都有機會。</p>
海天雙劍不停地傳授江湖經驗，陸子清和李婉兒都听得如痴如醉，說到底，江湖經驗太重要了。</p>
鄭師兄忽然對陸子清疑惑道︰“我感覺燕小弟你這個劍心……似乎很遲鈍啊？”</p>
劍心太差，溝通著費勁。</p>
陳師兄也對李婉兒搖頭道︰“你這小師妹怎麼光練青雲引啊，不練劍心，這怎麼行！”</p>
兩人眼中疑惑漸盛，陸子清和李婉兒都是暗自狂汗。</p>
陸子清道︰“不瞞二位師兄，小弟我入師門之前在家里練得太雜，劍心原本就有些遲鈍，師父也沒教給我應當怎麼辦。”說著略帶委屈道，“更倒霉的是，前幾天我去挑戰天鴻院的獨孤敗，不料獨孤敗已經修成四階法域，一下把我打到劍心破碎。”</p>
陳師兄驚道︰“你也太魯莽了！你起碼修成劍罡，再去破人家法域啊！”</p>
都不好意思說你了，你這實力去挑戰人家有法域的弟子，不是找虐嗎？</p>
鄭師兄卻兩眼一亮︰“我們霄雲弟子就是要有這股傲氣！怎麼才能變強？不畏強就能變強！我看你已經能重凝花月雪劍訣了，沒問題的。”</p>
陸子清恨恨地一拍桌子︰“凌霄師父說，這也不是壞事，讓我重新凝練一下劍心，必然更進一步。他日我必然迎頭趕上，打得獨孤敗滿地找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