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眼楮，凝光察覺到自己出現在一個極其空曠的世界之中。
巨大的太陽懸浮于天空的盡頭，將周遭的雲彩都染成了血色。
無數或漂浮、或倒塌的類似于島嶼的存在之上，長滿了金黃色葉片的樹木，那似乎是遠古時期的某種植物。
最讓人感到驚奇的，還是腳下那充滿雲霧的地面。
凝光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半空之中漂浮著，還是踩在堅實的陸地之上。
這就是三眼五顯之能。
“帝君！”
看著身著神裝，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身影，凝光垂下了頭，半跪到了地上。..
不去直視帝君的面容，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雖說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此處和岩王帝君見面，但每次看到這里的場景，她內心之中還是充滿了震撼。
“知道我這次叫你來的原因嗎？”
帝君的聲音听起來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像是小孩，又像是老人。
但無論是什麼聲音，都給人一種十分沉穩且安心的感覺。
這其實也和帝君的某些傳說有關，據說他老人家時常會變幻成各種模樣去人間游歷，所以會有這麼多聲線，也是理所當然的。
“帝君，天權自知罪孽深重，還望帝君讓天權先行處理完總務司的事情，待總務司重新運作起來，天權自會引咎辭退，卸任天權之位。”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凝光沒有一絲的猶豫。
她能坐上天權之位，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天賦，更多是她對于璃月的重視。
就算重新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依舊會毫不猶豫的以這種方式處理當下的問題。
“你可記得，璃月律法注釋一共幾頁？”
帝君並沒有問責，反而是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數千年前，【摩拉克斯】創建璃月之時，曾經也制定了古老的律法，用于約束和管理璃月百姓。
千年以來，歷任天權均會對每條律法逐一進行修訂和整理，使其符合璃月不同階段的社會需求。
“回帝君，共四百六十七頁！”
先不說這些律法有多少，光是制定的注釋，就有四百六十七頁。
其實在白洛到璃月之前，這注釋只有兩百七十九頁的。
但因為帝君的囑咐，凝光又添了近百條，而多出的一百八十八頁，全都是新添加的那些律法的注釋。
而且將所有可能存在的漏洞，全都給賭上了。
當然......這只是她自認為的。
畢竟凝光只是以商人、普通人和惡人的角度，補上了所謂的漏洞。
至于樂子人......
她會領教到為什麼很多人認識白洛之後，都會不約而同的喊出某個名字。
白洛！！！
“那麼你覺得你犯了哪一條？”
帝君的神裝無風自動，金色的眸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無數疊加的聲音給凝光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盡管她知道這只是在夢里，但她還是有一種隨時都會被帝君處死的感覺。
“第一條，冒犯帝君，實屬重罪。”
也許是為了樹立威信，震懾宵小。
岩王帝君樹立的第一條律法，就是不能冒犯帝君。
這條律法也是所有璃月人都很清楚的事情。
雖說發展到現在，律法對此已經寬松了不少，但如果七星想深究的話只要有人敢做出類似的事情，就絕對逃脫不掉律法的制裁。
“它的釋義？”
“不得對帝君刀劍相向、不得對帝君出言不遜、不得做出背叛帝君之事、不得假冒帝君之名招搖撞騙、不得......”
作為天權星，凝光早就將這些釋義背的滾瓜爛熟，甚至有一部分內容還是她親自編撰的，所以此時在帝君面前將其背出，沒有任何的壓力。
她就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帝君要問她這些。
“那我問你，若我的確想以岩王帝君之名，承下昨日之責，但你卻提前發布了那則通告，那麼你的行為是否違背璃月律法？”
“這......”
岩王帝君的這番話，讓凝光覺得有些不真實。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帝君現在的行為，也算是在鑽律法的空子吧？
因為璃月的律法之中，雖說有相應的律法，但卻沒有對應的釋義。
簡單來說，帝君的這句話，已經讓凝光身上的罪名徹底消失。
就算日後絕雲仙人知道這件事情，想要登門問罪，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這可比帝君直接寬恕她還要有效。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所以我這次把你叫過來，並不是要問責。”
無數交疊的聲音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個滄桑且充滿了年代感的聲音。
身著神裝的岩王帝君，也緩緩飄落了下來，身上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威懾感。
但凝光依舊不敢抬頭，繼續保持著半跪的姿態。
“我問你，假若璃月沒有了岩王帝君，你又當如何處置眼下的狀況。”
現場的二人心知肚明，緋雲坡事件能夠那麼快被平息，完全是凝光靠著帝君的名頭擺平的。
可如果沒有帝君的話，凝光還能搞定這件事情嗎？
“回帝君，天權在下令之前，已經擬定了數個方案，眼下這個只是最優解，所以即便璃月無神，天權也可成功安撫民眾。”
凝光的回答很堅決，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
即便是千岩軍教頭向璃月百姓公布的通告，也和最初的版本有一定的區別。
商人的習慣，讓她多給自己備了好幾條後路。
“說說看。”
岩王帝君淡金色的眸子俯瞰著半跪在地上的凝光，出聲命令道。
對于凝光所謂的數個方案，他也是挺感興趣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次托夢，更像是對凝光的一個考核。
如果她能通過這場考核，恐怕不僅會被帝君通過律法漏洞的方式免去所有罪責，手中的權利也會更多。
“在緋雲坡事件之前，我們手中掌握了大量和愚人眾有關的情報，屆時只要拿出這些證據，將此番禍事推給愚人眾，便會將群眾的矛頭引向他們。
不僅如此，這還會讓他們在璃月的名望一落千丈，讓璃月可以在外交場合繼續進攻，獲取更多的發言權。”
听著凝光的回答，岩王帝君暗自點了點頭。
雖說有些風險，但卻也算是不錯的方案，而且還盡可能的把比較壞的影響，反轉成了好的那一面。
如果璃月是無神之地，這的確是最優解。
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已經有這樣一個既能保住天權之位，又能讓自己獲得好名聲的方案，可她卻依舊選擇了得罪神明。
如果這一次她選擇把所有罪責推向愚人眾，那麼愚人眾絕對會在暗地里做很多的小動作。
屆時倒霉的還是璃月的普通百姓。
璃月的普通百姓，和自己的天權之位，她選擇了前者。
這正是璃月最為需要的天權，也是帝君需要的人治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