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並不算寬廣的房間,放了一張床之後,僅剩的空間也就夠放一張桌子。
好在這個房間有著窗台,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門旁的牆上,歪歪斜斜的釘著兩顆顆釘子,釘子上掛著的是一件略顯厚重的深紫色制服,以及一件普通的愚人眾制服。
在至冬國的話,這套衣服絕對是最適合的,但是在蒙德這種地方,看起來就有些厚重了。
“嗡——”
剛剛領來的飛螢振動著自己的翅膀,落到了霧虛花粉之上,逐漸安靜了下來。
房間里,只剩下了那個趴在書桌上只穿了件小背心的身影。
親愛的哥哥︰
今天,我的眼鏡又差一點遺失,好在我遇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您絕對猜不到他是誰!
他竟然是我們愚人眾的第十二執行官!
和女士大人相比,他看起來要溫柔的多,不僅幫我撿起了眼鏡,還沒有責罰我。
不過最後我又做錯事了......我不小心把霧虛花粉當做胡椒粉,灑進了執行官大人的素面之中,而且我的飛螢也.......
可是執行官大人並沒有怪罪我,還特意安排人給我送來了新的霧虛花粉,以及幾只活潑的飛螢。
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他,便每天第一個跑去飯堂打菜給他送過去,而且都是最好的那種!
就像您說的那樣,遇到好心幫我們的人,我們一定要予以回報!
不用擔心我會不會餓肚子,飯堂的食物都會配送兩個面包,我有面包就夠了。
這個月寄回去摩拉可能要比平時少一些,但相信我,絕對不是我亂花了。
在蒙德城的時候,大家的薪水都要比在野外時低上一些,這似乎是規定?
請勿想念我,就像您曾經說過的那樣,苦難並不會讓我們輕易放棄,我們的征途是星辰與大海!
——季阿娜
寫完這封信,季阿娜摘下眼鏡揉了揉眼,這種長時間寫字的行為讓她的眼楮很是不舒服。
重新戴上眼楮之後,季阿娜將信件拿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遍。
只是這封信件她卻並沒有寄出去,而是在寫完之後,拉出了旁邊的箱子。
拿開箱子上的重物之後,季阿娜打開了箱子。
在箱子里,放滿了類似的信件。
將手中的信件放在胸前,做出了祈禱的樣子。
之後季阿娜小心的將其放在了箱子里,重新將其給蓋上。
將雙腿從床與桌子之間狹小的縫隙之中拔了出來,季阿娜來到了自己掛衣服的地方。
不過她伸出手之後,卻沒有拿那件雷螢術士的制服。
而是拿起了旁邊那套極其普通的愚人眾制服。
“嗯......今天還有一百六十六份文件需要處理,加油!”
給自己打過氣之後,季阿娜穿上制服,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
“在丑角的命令到來之前,我會按照配合斯卡拉姆齊的命令繼續配合你,不過關于蒙德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貿然插手。”
知曉了大概的來龍去脈之後,羅莎琳也算是接受了白洛的說法。
可她似乎並不是很想要白洛插手自己的任務。
“放心,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比起管這些繁瑣的事情,我還是比較喜歡那種悠閑的生活。”
作為羅莎琳曾經的手下,白洛還是挺了解對方的。
這也是當初公雞跟他說羅莎琳選了蒙德之後,他會主動避開此地的原因之一。
“最好如此。”
如果換做散兵的話,羅莎琳還會懷疑一下。
但白洛的話......這家伙就像個小青蛙一樣,你不踢他一腳,他甚至懶得蹦 一下。
女士可是最喜歡這種不爭權還辦事牢靠的家伙了。
“說起來,你在蒙德有個雷螢術士對吧?”
臨近分別,白洛想起了城里那個近視眼的雷螢術士,便出口詢問道。
“你是說季阿娜吧?怎麼了嗎?”
除了白洛這個奇葩之外,能讓羅莎琳記住的手下,真的不多,看來季阿娜給她留下的印象也是很深。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把她送給我怎麼樣?我看她天天在城里無所事事的樣子,倒不如讓她幫我做些事情。”
白洛提議道。
“也不是不可以,我最初將她留在蒙德,就是想給蒙德一種錯覺——愚人眾的精英其實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強大,若你需要的話,就拿去吧,記得別玩壞了。”
對于白洛要人的舉動,羅莎琳並未在意。
她口中的話,也只是為遺棄手下找出的借口而已。
就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以這種隨意的方式,就更替了所有權。
甚至被當做交易物品的季阿娜本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實際上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比如被散兵強行要走的阿七以及塔季婭娜。
塔季婭娜還好,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白洛的手下。
而那個忠心的債務處理人,至今也不知道死活。
“那麼,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紅茶已經見底,交易也已經結束。
按理說白洛應該要離開了才對。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問了對方一個問題。
“說吧,只要不涉及隱私,我想我是不會拒絕回答的。”
“你還有心嗎?”
“......”
白洛的這個問題,讓羅莎琳沉默了下來。
即便她的面前有著鏡子,白洛卻仍然無法通過鏡子看出她的表情如何。
“魔女,是沒有心的。”
良久,羅莎琳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她的心,早已伴隨著那場災厄,死在了五百年前。
淚水與歌聲都枯竭之後,她徹底燃燒了自己,打算以生命為代價,燃盡世界的歪曲。
如今這被冰封的軀殼之中,沒有滾燙的血液、沒有鮮活的器官、更沒有了少女那顆純白無瑕的心。
有的......只是即將燃盡的火焰而已。
少女死在了五百年前的災厄之後、魔女死在了自我燃盡的那一刻。
如今的她,是戴上面具之後拋卻一切的執行官,是愚人眾第八席——女士。
“但你依舊沒有拋卻仇恨,也沒有拋卻自己曾經的名諱,不是嗎?”
“......”
羅莎琳在沉默著,就像白洛所說的那樣。
如果她真拋卻了一切,她還會固執的選擇蒙德作為自己的任務目標嗎?
“相信我,只要你打心底認為自己還是個人,那就還有救的,羅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