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鄭娟帶著母親和弟弟，一早就來到周家，並且還帶了點禮物。</p>
“鄭姐，你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一會兒吃完年夜飯，給我帶回去啊。”李素華看到鄭母手上的東西，就說道。</p>
“大過年的，空著手來不好，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就圖個吉利。”鄭母笑嘻嘻的把禮物放到桌上。</p>
最近三年，鄭家在王剛和李素華的幫助下，日子好過許多，過年也有結余。</p>
鄭母是個感恩圖報的性子，有機會就想報答李素華，有時候會給她打點圍巾手套。</p>
一來二去，鄭母和李素華這對未來親家，就以姐妹相稱，鄭母年紀大一點，所以李素華會叫鄭姐。</p>
“素華妹子，年夜飯有什麼要幫忙的嗎？讓娟兒幫你。”鄭母拉著鄭娟的手，對李素華說道。</p>
“行，大家都不是外人，讓娟兒幫我整兩菜，她做的菜比我好吃。”李素華笑呵呵的說道。</p>
女人在外面廚房做菜，王剛就帶著鄭光明來到里屋，介紹周志剛認識。</p>
周志剛看到鄭光明，也沒擺臉子，反而頗為熱情的拉他上炕，並將準備好的瓜子花生給他吃。</p>
鄭光明雖然看不見，其實心思比任何人都細膩，昨天在澡堂就察覺到，周志剛似乎不太喜歡他，所以今天就有些拘束不自在。</p>
王剛提議道:“爸，你要不要和光明下盤象棋？”</p>
周志剛問道:“光明會下象棋嗎？”</p>
王剛笑道:“可會咯，我都下不過他。”</p>
周志剛眼前一亮，就把棋盤拿了出來，放在炕桌上。</p>
鄭光明看不見，他下棋的方式有些特別，只能通過嘴說，讓對手幫忙擺放棋子。</p>
周志剛很快就適應，和鄭光明下的頗為激烈。</p>
象棋是王剛教鄭光明的，讓他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p>
不僅是象棋，圍棋王剛也教過。</p>
鄭光明很快就學會基本棋路，不到兩年就達到業余棋手的水平，和王剛下的有來有回。</p>
周志剛的象棋水平，連業余都不如，說臭棋簍子都不為過。</p>
鄭光明人有實誠，不知道要讓棋，反而把周志剛下的丟盔棄甲，連輸三盤。</p>
“不行，不行，我剛剛下錯了。”周志剛無賴的移動一枚棋子。</p>
“爸，你怎麼還毀棋呀！”王剛看不下去，說道。</p>
“我年紀大，看錯棋子，不行呀！”周志剛臉紅脖子粗的說道。</p>
“秉昆哥，沒關系，讓叔叔悔一步棋唄。”鄭光明盤坐炕上，微笑道。</p>
周志剛看著棋盤，抓耳撈腮，苦思冥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陷入絕境的。</p>
一旁觀棋的王剛心里只想笑，周志剛這人，真是又菜又愛玩，明明水平與鄭光明差的很遠，就是死不認輸。</p>
鄭光明雖然眼楮看不見，可棋路早就在腦海里復盤，甚至下一步，想三步，把周志剛能走的棋路全摸清了，周志剛焉能不敗。</p>
“不下了，不下了，今天我狀態不好，改明再下。”周志剛最後把棋盤一掀，耍起無賴。</p>
王剛哈哈大笑道:“爸，你不是一向號稱光字片棋聖嗎？怎麼連個孩子都下不過。”</p>
周志剛被王剛說的面紅耳赤，不過對于鄭光明改觀很多。</p>
原先他以為，鄭光明是個盲人，以後注定是兒子的負擔。</p>
可現在他完全改觀，鄭光明除了眼楮有點缺陷，其他任何方面都比正常人強。</p>
“光明呀！你棋咋下的這麼好咧？”周志剛收起炕上散落的棋子，問道。</p>
鄭光明謙虛的說道:“那是秉昆哥教的好。”</p>
周志剛看向王剛吃驚道:“光明的棋是你教的？”</p>
王剛點頭道:“剛開始確實是我教的，可後來光明就青出于藍，我都下不過他。</p>
光明眼楮雖然看不見，反而比正常人更容易看穿一個人的棋路。”</p>
周志剛說道:“盲棋不是什麼人都能下的，這需要極強的記憶力。”</p>
王剛說道:“光明記憶力非常強，可說是過耳不忘，很多繞口的佛經，他听一遍就能背誦下來，鄭大娘都說，光明是菩薩轉世。”</p>
“唉，可惜了。”周志剛嘆息道。</p>
王剛知道周志剛可惜什麼，鄭光明這麼聰慧的孩子，要是個正常人，前途非同一般。</p>
為了眼楮的事，王剛也帶鄭光明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他眼楮是先天視神經畸形，非藥石可醫，就算做手術，成功率也不足一成。</p>
鄭光明得知後，還消沉了好幾天，不過他情商很高，不到半個月就恢復過來，反而比以前更加開朗。</p>
“你們聊什麼哪？飯菜已經好了，出來吃飯吧！”李素華進屋，看見周志剛和王剛父子倆，一臉沉重的坐在炕上不說話，還很奇怪。</p>
“好，大家出去吃年夜飯。”周志剛強打精神，招呼王剛和鄭光明出去吃飯。</p>
李素華，鄭娟和鄭母，搞了一大桌子菜，滿滿的放了一桌子，讓周志剛頗為驚訝。</p>
“這麼多菜？有魚，有肉，還有牛肉？”</p>
李素華笑道:“這些菜都是你兒子搞來的，他說今年你和秉義難得回來，就搞頓豐盛的年夜飯。”</p>
周志剛拍了拍王剛的肩膀，說道:“辛苦你啦！”</p>
王剛知道，周志剛這句話，不僅是說年夜飯，還有三年來對李素華和這個家的照料。</p>
“爸，這都是我應該做的。”</p>
周志剛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對其他人說道:“大家都落座吧，今天過年，就不要那麼客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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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高高興興的坐下來，周志剛說了兩句喜慶話，然後年夜飯就正式開始。</p>
飯桌上，周志剛一直都在觀察鄭娟一家，發現他們吃相非常好，吃東西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有教養。</p>
反而是王剛和李素華，可能是在自己家里，吃相就有些差，雖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也比不得鄭家。</p>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周志剛放下快子，對鄭母說道:“鄭姐，這次我叫您來家里過年，除了認識一下您外，也有商量孩子婚事的意思。”</p>
鄭母一看進入正題，趕緊放下快子。</p>
周志剛繼續說道:“我是這樣想的，既然秉昆他大哥，已經在兵團結婚，接下來就輪到秉昆和鄭娟。</p>
我幾年才有一次假期，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所以想趁這次回來，把孩子的婚事辦了。”</p>
鄭母聞言高興極了，說道:“好好，一切都按您說的辦。”</p>
周志剛說道:“現在特殊時期，婚禮就不大操大辦，但也不能沒有規矩，這彩禮您看要給多少？”</p>
“還要什麼彩禮。”鄭母連忙擺手搖頭道:“我們選個日子，把事辦了就行，我們家不要彩禮。”</p>
王剛說道:“大娘，彩禮是個形式，也是規矩，或多或少也要給點。”</p>
鄭母為難道:“秉昆，你不嫌棄我們家娟兒就好，況且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嫁妝也沒什麼，怎麼能還要彩禮。”</p>
周志剛和李素華對望一眼，覺得這個親家真能處，雖然家庭條件差點，可最起碼懂道理。</p>
“行，彩禮鄭姐既然沒要求，我看就給八十八，也算圖個彩頭。”</p>
“多了多了，八十八太多了，要不然十八也行。”鄭母連忙搖頭道。</p>
彩禮越還越少，周志剛不由笑了出來。</p>
“就八十八了，明天讓素華去給鄭娟置辦點結婚的東西。”周志剛拍板道。</p>
王剛笑道:“結婚的東西我早就買好了，就差選日子。”</p>
周志剛哈哈笑道:“看來我這小子早就迫不及待了。”</p>
全家人都笑了起來，尤其是鄭光明和鄭母，只有鄭娟羞澀的低下了頭。</p>
這頓年夜飯在笑聲中逐漸結束，兩家人也商量好，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二，盡快辦好，周志剛初五的火車。</p>
這個時代結婚很簡單，就布置一下新房，貼幾個喜字，準備一套紅被褥，臉盆毛巾什麼的，就可以結婚。</p>
儀式從簡，就圖個熱鬧，酒席都是一家人坐下來吃頓飯，第二天給街坊鄰居朋友發點喜糖就行。</p>
要不是周志剛假期實在太少，三年也就這幾天，王剛還想把婚禮再辦熱鬧一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