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凱撒一眼，紀伯倫眼神黯淡，搖頭道︰“這樣做，已經背離了我們的初衷。”
“當年教皇廳成立的時候，上一任的萊卡恩將軍說過，我們將把一切力量用在造福人類的偉大事業上。”
“我們將為對抗巨獸，對抗閻浮而戰。”
“可在摩頓將軍還是上校的時候，就力主重築我方的霸主地位，于是才有了當年和戰略府的那場沖突。”
“我原以為你們已經在那場沖突里得到教訓，可看看你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你們果真要在閻浮還沒有關閉的此刻，制造這麼多人類的內部矛盾嗎？”
“霸主地位，對你們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拒絕。”
“我當初答應萊卡恩將軍加入教皇廳，是為了改變這個世界，是為了讓人類擁有對抗巨獸，對抗未知威脅的力量。”
“而不是幫你們滿足私欲！”
凱撒面無表情地說︰“紀伯倫主教，你高尚的情操，我由衷尊敬。”
“但現在，還是請你舉辦儀式。”
“就算你不為你自己，也多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紀伯倫眼中騰起怒火︰“你們打算做什麼！”
“沒什麼，就在昨天，為了保護你的家人，我們已經把他們接到了曙光地堡，他們將在那里得到最妥善的保護。”
凱撒做了個‘請’的手勢︰“所以現在，你可以放心地舉行儀式了吧？”
紀伯倫氣得渾身發抖，什麼保護，那是軟禁！
主教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們會下地獄的！”
凱撒點頭︰“或許吧，但我並不後悔，摩頓將軍也是。”
紀伯倫哼了一聲，終于走到了大廳中間那片繁復的圖案上，站到這個能夠和神明溝通的陣列上。
凱撒打了個手勢，士兵就把護理床推了過去，停在了紀伯倫的身邊。
“力之天使，力量的掌控者，末日審判的執行者，偉大的歐亞。”
紀伯倫輕聲道︰“我在這里呼喚你，我希望得到您的回應。”
片刻之後，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從教堂的穹頂上落下，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道道外溢著神聖氣息的光芒連成了一片，化為一道聖潔的光柱，落在紀伯倫的身上。
讓沐浴在光芒中的老人，此刻宛若聖人。
整個教堂開始充斥著濃郁的聖潔氣息，讓這片空間的氣氛不由變得肅穆、恢宏、神聖。
紀伯倫抬起頭，此時他的雙眼外溢銀白聖光，如同兩個燈泡般發光發亮。
在他的身後，在乳白色的光輝里，隱約出現一道模糊的虛影。
虛影是如此龐大，它背後張開的巨大光翼，將整個教堂大廳填滿。
紀伯倫如同夢游一般，神情恍惚，老人轉向護理床，從嘴中發出不屬于他的聲音。
“我忠實的信徒，你是否自願奉獻你的身體，乃至你的一切？”
躺在護理床上的貝兒，機械似的回復︰“我願意。”
得到回答，紀伯倫點點頭，隨後抬起手，手掌輕輕覆蓋在貝兒的臉上。
接著無窮無盡的能量借由紀伯倫作為橋梁，不斷傳遞到貝兒的身體中。
伴隨著這股浩瀚無力的力量不斷輸入貝兒體內，紀伯倫身後的虛影迅速消散，緊接著主教眼中的銀芒也在散去。
也就幾秒的時間。
教堂里的光芒消失得一干二淨。
紀伯倫似是脫力，坐倒在地，大口喘氣。
凱撒上校緊張地扶起他並問︰“怎麼樣了？”
紀伯倫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護理床上的貝兒。
凱撒回頭，便見貝兒臉上蒙著眼楮的黑色布條下方，先是亮起兩點銀芒，接著突然騰起兩縷細細的銀白火焰。
黑色布條被燒成灰後，凱撒看到，貝兒原本失去的雙眼又長了回來。
只不過這次，那雙眼楮，眼瞳銀白，中間各有一個金色的十字紋路。
啪啪啪！
貝兒身體上那些拘束皮帶相繼碎裂，接著女子在床上跳了下來，她抬起雙手，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般，觀察著自己的雙手。
突然從腳下騰起一縷銀白色的火焰，隨後銀白火流呼嘯升騰，將貝兒的身體籠罩。
火焰之中，貝兒身上的衣物迅速燃燒，最終只剩下一具近乎完美的身體。
在銀白火焰里，貝兒的身體表面上，有縷縷金芒在游動著。
金芒游過的地方，貝兒的身體結構就得到了改善和強化。
在這個過程中，有聲音從火焰里傳來。
“太脆弱了。”
“凡人的身體實在太脆弱了。”
“哪怕經過調整，也只能勉強容納得下十分之一的力量，再多，這個容器就會承受不住。”
“但比起之前的代理人來，顯然‘聖徒’更能發揮我的力量，用來‘懲罰’那個大不敬的人類，倒也足夠了。”
“我們終究離開太久，久到，大地上的生靈早已遺忘我們的威嚴。”
“是時候讓你們記起來了！”
轟！
銀白火焰猛地擴散，接著又迅速回流，最終在貝兒的身後凝成兩支巨大的銀白炎翼。
大翼向前收攏，擋住了貝兒大部分身體，只露出了胸部以上，膝蓋以下的部位。
這時候。
一個聲音在教堂大門方向傳來。
“力之天使，既然你已經順利降臨。”
“那麼，是否該履行你的承諾？”
紀伯倫看去，便見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
摩頓將軍。
自由之翼的最高指揮官。
一頭老獅子。
同時也是自由之翼里的主戰派之首。
貝兒轉過身看去，輕輕說道︰“米迦勒的代行者，就是那位天使長在這里，也得對我客氣一點。”
“你一個小小的人類，膽敢不加敬語，似乎，你已經遺忘，是誰給予你們力量！”
貝兒眼中射出銀光。
無形的威壓立刻罩在摩頓將軍身上。
老人悶哼了聲，身體驟然向下，就要跪下。
但這時，一支金色的光翼輕輕撐住了摩頓將軍。
隨後一支又一支金色光翼在老人身後出現，摩頓將軍的後面，一道模糊的虛影升起，虛影中的臉龐上，兩團金色的火焰安靜躍動，凝視著貝兒。
貝兒微微眯眼︰“原來，你已經成為他的‘聖徒’，不過很奇怪，你居然還保留了意志。”
“你和他訂立了某種神聖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