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浮的廢墟城池里,那頭狼崽子朝著天空 著牙,發出了一陣陣帶有威脅意味的低吼。
它出生不久,對這個世界知道的不多,缺乏必要的敬畏。
這時,一道無形,但絕對宏大的意識從天上掃來。
掃過大地。
掠過了這只狼崽子。
這頭幼狼頓時‘嗚嗚’叫起來,害怕得趴在地上,連逃命都做不到,甚至失禁。
幸好,高空上那道意識對它沒有興趣。
或者在那個意識的眼中,這頭幼狼跟地上一只螞蟻沒什麼區別。
于是高空狂風呼嘯,濃雲狂涌。
那個意識迅速遠去。
等到意識遠去時,幼狼才敢抬起頭,身側的眼珠看向遠天。
只見那里電閃雷鳴,在一片電光里,映照出一頭巨龍的身影。
並且在那頭巨龍的背上,竟然還有一座宮殿的剪影。
幼狼眼神茫然,它並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麼。
轟隆。
頭頂上一道緋紅色的閃電落下,但沒等落到紅妝頭頂,便被一片片淡淡的淺藍雲氣所阻擋。
那繚繞在巨龍身周的淺藍雲氣,看似單薄,但無論閻浮高空的雷霆如何狂暴,都難以轟開這層薄薄的雲氣。
皆因那是‘王座之肆’蒼壘的手段。
“算一算,塵世應該經過幾個月了吧?”
“這位陛下倒是一點也不緊張,說是要找外族合作,到今天也沒見到一個外族。”
“也不知道青蓮怎麼樣了,我可‘想死’她了。”
紅妝突然右望,視線落在一片假山後面︰“堂堂王座將軍,這樣偷听人家說話不好吧?”
一聲輕笑在假山後響起,隨既假山上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個少年,看起來就像十五六歲的人類,他一屁股坐到了假山,笑眯眯地說。
“冤枉啊,紅妝小姐,我一早就在這里打盹,我還沒怪你打斷了我的好夢,你倒是怪起我來了。”
紅妝微微眯了下眼楮︰“哦,這麼說起來,倒是我的不是羅,幼離將軍。”
天鬼的人類外貌,只是為了方便行動,同時節省力量消耗而顯現的。
所以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對于天鬼來說都沒有意義。
決定天鬼階層高低的,永遠只有力量。
因此,哪怕這個名為‘幼離’的將軍,長得跟個少年似的,紅妝也不敢輕視。
而是保持著戒備的狀態。
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地說︰“別這麼緊張嘛,紅妝小姐,你是陛下的客人,我們不會害你的。”
“如果有心加害,又何必等到現在,你說是不是?”
紅妝沒有接他的話題。
幼離一臉無辜地攤開手︰“再說了,太古之戰,我族損失慘重。”
“先天之鬼所剩無幾,那幾位荒神說是失去蹤影,但大家心知肚明,他們恐怕都已經隕落了。”
“畢竟當時天神也是死傷無數,當年那一戰,天空都在下雨。”
“那是什麼雨啊。”
“血雨,不是天神的,就是荒神。”
“那麼慘烈的一戰,荒神盡滅也不無可能。”
“便是咱們這些後天之鬼,閻浮里的數量也有限。”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是不願傷害同類的。”
紅妝不為所動,她早失去了那種人家說什麼就相信什麼的單純和天真。
幼離攤攤手,表示無奈。
這時候一聲龍呤傳來,幼離眼神一變,從假山上跳起來。
“星落淵到了,陛下在召集我們,紅妝小姐請了。”
說完,他就蹦蹦跳跳,轉眼消失在紅妝的視野中。
“星落淵...”
“傳聞那幾支異族之一,黑翼族的大本營所在?”
紅妝微微眯了下眼楮,離開了此地,來到了一處遠離宮殿,但卻是龍軀上較為高聳的位置。
站在這里看下去,她看到大地上出現一道丑惡、巨大、深淵的‘傷痕’。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夠在閻浮的大地上,劈出這樣一道傷疤。
在這道深淵的附近,紅妝能夠感受到,空間里的幽冥之力十分混亂。
這也導致了深淵四周,無數岩石懸浮在半空,甚至還有一座座不規則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山峰。
就在那眾山之上,在深淵之上,在巨龍上方的天穹間,懸掛著一顆巨大的星辰。
它散發著璀璨的星光,凝視片刻,紅妝心中生出一股傲慢之間。
只覺萬古眾生,都應該被自己踏上腳下。
哪怕是王座,亦是如此。
她迅速警覺,眼中掠過訝色,不敢再去凝視那顆星辰。
“那顆星辰到底是什麼,居然能夠影響到我?”
“哪怕是王座將軍也做不到這一點,莫非,那顆‘星辰’也是王座?”
“不對,這里是‘星落淵’,是異族的大本營,不可能有王座坐鎮。”
“如果不是王座,那就是異族的王,黑翼的首領?”
正在紅妝感到疑惑時,在頭頂上,在巨龍身軀最高處,有個聲音淡淡響起。
“我不喜歡被俯視。”
“今天,你站得太高了。”
“下來吧,辰星,你更適合仰視我。”
巨龍身上那座宮殿里,有一座高聳的闕台,這座高台上,擺放著一張王座。
蒼壘就坐在那里,此時,這位王座抬起手,做了個往下按的動作。
頓時。
整個星落淵都在震動,那些飄浮在深淵上空的巨石和山峰,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按下去般。
全都轟隆隆地落進了深淵里,並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踫撞,粉碎。
隨後那懸掛在高空上的燦爛星辰,忽然光芒黯淡,接著也自顫動起來。
星辰似乎在掙扎,可最終,也徒勞地落往深淵之中。
當它墜入深淵之際,再從高空看去,便覺那星辰是眼瞳,深淵是眼眶。
大地上多了一只巨大的眼楮。
這只眼楮仰視著高高在上的巨龍,或者說,巨龍上的王座。
蒼壘!
王座之上,蒼壘微笑︰“沒錯,這樣才是名副其實的星...落...淵!”
這時。
空氣里響起奇異的聲音,像是風聲,如同曲樂,又似低語。
紅妝听到這聲音時,腦海里自然浮現出一些話語。
“蒼壘,我族與你並未交惡。”
“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這聲音極為悅耳,听不出是男是女。
並且,哪怕語氣憤怒,可听上去如同歌唱,讓紅妝忍不住想讓對方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