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吵醒這棟樓里的怪物, 又或者是大家的心理安慰。
所有人都把腳步放的很輕。
s級的副本,隊伍里除了祁千雪都是有經驗的老玩家,此時早早就準備好了道具。
能夠驅鬼的符 、十字架、又或者是一些看著古里古怪的道具。
道具憑空出現在玩家們的手中, 祁千雪忍不住盯著看了兩眼。
系統以為他是在羨慕 ︰【等玩家過了這個副本,也會有道具的。】
“系統,我待在這里好像會拖累到大家。”祁千雪說。
前進的時候陸朝就放開祁千雪的手了, 白嫩的手被粗糙的布滿繭子的大手摩挲得通紅,不適應地在褲腿上擦了擦。
他走在隊伍的中間, 前後都有玩家,大家拿著道具嚴陣以待的樣子,更襯得祁千雪很像劃水的咸魚。
“幸好大家脾氣都很好。”祁千雪在心里跟系統感嘆, 他進入的這個副本雖然等級高, 但除了個別玩家, 其他人都很友好了。
【。】系統默默看了眼,幾乎走幾步就要確定祁千雪安全的隊伍, 明面上還是大家各自照顧自己,暗地里儼然是將祁千雪當做了核心。
像是被惡龍精心看護的寶藏。
偏偏寶藏本人還沒有這個自覺,小心翼翼地跟著陸朝, 漂亮的小臉上都是謹慎, 生怕給大家添麻煩。
走廊上很空曠,看不出什麼,廖琪走到一間房門口輕輕敲響了門, 門里沒有絲毫動靜。
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 試探地擰了擰,門意外地被打開了, 簡直就像是在特地等著他們打開一樣。
“進去?”廖琪壓低聲音, 回頭詢問大家的意見。
玩家們一致點頭, 同時手更加握緊了手里的道具,只上升一層按理說怪物的等級不會太高,但恐懼來源于未知,誰也不知道這群觀看他們節目的“觀眾”都是些什麼東西。
大家排著隊進門,祁千雪排在最後,腳剛邁進門里,突然感覺到一股格外陰森的氣息,剛一靠近,涼氣就順著他的小腿鑽到了尾椎骨。
張了張嘴,想要提醒大家,嘴唇上忽然多了一雙手,同時一具冰涼的身體靠了過來,緊緊貼著他的背,腰上好像被一只手牢牢鉗制住了。
——一個不知名的怪物靠近了他,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防止他發出驚呼,吸引到其他玩家。
冰涼的氣息像是能順著皮膚鑽進骨髓里,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凍結,祁千雪嘴唇還保持著微微張開的樣子。怕得不行,眼睫毛劇烈顫抖,眼里閃動著希翼,希望能有隊友發現自己。
但他好像被隔絕在了不同的空間,隊友們從剛開始的謹慎,到確定房間里真的沒有怪物後從而大膽了起來。
礙于時間壓力,大家都沒有交流,翻找的速度很快,有注意到祁千雪站在門口一只腳踏進房間後就不動的行為,也會自動理解為他害怕。
沒人對此抱有異議,在他們看來,房間里才充滿了危險。
祁千雪的睫毛劇烈抖動,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微張的嘴唇里涌進對方冰冷的氣息,感受不到一點活人的跡象。
他的心跳的很快,怕得要命,身後的怪物卻貼得更緊了。像是恨不得能融進他的骨血里,他只感覺手心的觸感是從來未接觸過的,柔軟濕熱、帶著香味的。
他好像陷入了一場綺麗的夢,整個人都目眩神迷起來。
著迷一般地湊近,腦袋幾乎扭了九十度,去看懷里人的神情,原本就霧蒙蒙的眼珠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像是輕輕一眨就能順著臉頰流下來。
即便是冰冷的怪物,也在此刻感覺到了些許愧疚 ︰“對不起,我太糟糕了,真不想讓你見到這樣的我。”
“我們見面應該在一個更合適的日子,我甚至都沒有換一件衣服,讓你看到我這幅樣子真的很對不起……”他的語氣里滿懷歉意,就好像這樣的局面不是他所期待的。
祁千雪因為恐懼,睫毛抖得很厲害,嘴里控制不住地發出了嗚咽的聲音,他的耳邊是怪物略帶病態的聲音,好像下一秒就會發狂吃掉他一樣。
渾身都被定在原地,腳步挪不動半步,手指顫抖地摩挲著衣料,被捂住了大半的小臉上滿是驚恐。
突然,有玩家出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我找到了一本日記!”
其他人暫時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走到那名玩家旁邊,日記本就是普通的一本日記,黑色封皮,干淨的頁面上寫了簡短的內容。
[8月1日,我來到了這個被譽為狂歡世界的酒店,這里的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它是一個巨大的中轉站,各式各樣的怪物在這家酒店居住。]
玩家們互相對視一眼,這算是解釋了這個酒店里的怪物種類不同了。
“大概是類似于古代的驛站,會有天南海北的人居住?”精英男思考片刻後說。
找到日記本的玩家繼續翻看。
[8月2日,酒店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最近會來一批新人,為居住在酒店的客人表演節目,我開始期待了。]
[8月3日,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寶貝……!不對,是所有人都發現了一個寶貝,我該怎麼在其中脫穎而出呢……]
[8月4日,為什麼只能在這麼低的樓層呢!!!為什麼不能去高一點的樓層?!!厭惡自己、厭惡它們,要是都死完了就好了……]
[8月5日,只剩下兩天了,只剩下兩天就要離開了……怎麼辦,該怎麼辦,留下來!想辦法留下來。]
留下來這三個字幾乎深深地嵌入進紙張里,用力到讓人不禁懷疑寫下這三個字的怪物的執念究竟有多深。
拿著日記本的玩家再去翻後面的內容,日記卻只記錄到了這里。
廖琪拿出手機按亮屏幕,屏幕上的日期顯示今天就是8月5號,眉頭緊鎖 ︰“游戲的任務時間應該是一周,算上今天還有三天。”
至少從日記本上的內容來分析,8月7號後,居住在這間房的怪物就要離開了。副本從來不給無用的信息,有時會迷惑玩家,但極有可能8月7號就是玩家的通關期限。
副本不可能永無止境的進行下去。
可是——
廖琪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疑惑 ︰“這個房間透著居住過的氣息,證實怪物確實是在這里居住的,可是現在……怪物去哪里了?”
從踏進這里到現在都很順利,沒有出現像玩家們想象的要和怪物對抗的場面,可是居住在這里的怪物呢?
夜晚是它們的時間,一部分怪物充當觀眾,將玩家當做小丑一樣觀看,一部分怪物進入游戲,肆無忌憚地戲耍玩家。
那白天它們會去哪里呢?
大顆大顆的眼淚像珍珠一般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過度緊張屏住呼吸,堅持不了多久,微張的嘴唇就開始試著呼吸。
雪□□致的小臉被搞得濕漉漉的,淚水都快流淌過整張臉了,大口大口的呼吸出的熱氣就難免涌到了那只冰涼的手上。
不止熱氣,滾燙的淚珠從那只手上流淌過,手掌像是陷入了溫熱的棉花糖里,怪物有點慌張,轉了九十度的腦袋就在祁千雪耳邊。
“我讓你哭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動了。”
“你太可愛了,我忍不住就想靠近……是你踏進我的房間,你的身份,進入我的房間就代表你允許了,允許我對你做任何事,把你欺負壞、讓你哭也沒關系,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言辭懇切,說話的語氣很急,著急地解釋自己的樣子,像做錯了事怕被主人誤解的狗狗。
卻因為腦袋幾乎轉了九十度的緣故,效果大大的打了折扣。
祁千雪非但沒有被安撫到,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胸膛小小的起伏,情緒很激動地說 ︰“我沒有允許。”
他以為他說的很凶,實際上聲音浸過水,透著一股濕意,帶著哭腔,說話很嬌。
“沒有允許你做任何事,沒有允許……”他連辯駁的話都是無力的,近乎絕望地想,鬼也會听他講道理麼。
鉗制著他的怪物似乎微微頓了下,捂著祁千雪嘴巴的力氣都松了一下,腦袋已經扭到和祁千雪對視了。
祁千雪看都不敢看,怪物腦袋轉了一圈兒,一雙幾乎只有黑色眼珠的瞳孔直勾勾地望著他,飽含痴迷地問 ︰“你跟我說話了,你說話聲音真好听,能再跟我說兩句嗎?”
祁千雪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變.態鬼,驚恐地問系統 ︰“我跟它說話,它會不吃我嗎?”
系統沉默了一秒 ︰【不說可能也不會被吃。】
“真的嗎。”祁千雪帶著哭腔地問。
就在這時,還在房間里搜尋其他線索的陸朝,手上動作一頓,眉頭緊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轉身看向了門口。
這個怪物可能具有迷惑大家的能力,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異常,陸朝突然看過來,讓祁千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怪物察覺到了什麼,腦袋突然湊近,一眨眼的時間就要踫到祁千雪了。
視線里驟然出現一顆放大的死人頭,余光還能瞥到對方彎曲得像面筋的脖頸,祁千雪下意識閉上眼楮,亂七八糟地想,希望被吃掉不會太疼,或者對方的嘴巴足夠大,能夠一口吃掉。
陸朝的瞳孔猛地收縮,大步朝著這邊走來。
祁千雪感覺到怪物湊得越來越近,冰涼的腦袋幾乎要和他貼在一起了,緊接著,他閉上仍然不安轉動的眼皮上,落下來一個冰涼的吻。
克制的、隱忍的吻。
冰涼的物體只接觸眼皮短短一瞬就移開了,祁千雪睜開眼,怪物已經不見了,茫然地眨眨眼,神情有些懵。
還活著。
可是,這個怪物吃人竟然是從眼楮開始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