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常規給人分開做筆錄，姜暖暖挨著翟霖排排坐，翟蘅一走進來，就看見這倆跟大爺似的翹著腿，手里還端著兩杯熱咖啡。
走近，還能听見兩人談話。
“什麼叫我投不準，是你給我擠出來的。”
“你小不小氣，不就刷低了你幾分麼，我娃娃機都還沒玩呢就來救你了。”
那頭罵罵咧咧，“誰要你救。”
姜暖暖跟翟霖東扯西扯，就是希望他把剛剛的破事忘了，這會一只瓷白如玉的手突然伸到眼前，輕輕叩了叩桌面。
身後人俯身，一股清淡藥香味撲鼻而來。
“闖禍了？”
溫柔的聲音拂過發頂，姜暖暖下意識放下翹著的腿，旁邊的翟霖怕他哥，背都挺直了不少。
她仰頭，入眼是膚色冷白的一張側臉，精雕細琢的眉眼望來，帶著幾分關切。
姜暖暖心頭一突，點點頭，“嗯，一點點禍。”
翟蘅勾了下唇，語氣有些揶揄︰“我是不是像個來接犯錯小孩的家長。”
她抿了下唇，輕聲回︰“麻煩你了。”
“不麻煩。”翟蘅直起身站在她身後，身形頎長，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翟霖看他一眼，默不作聲。
對面兩個警員被翟蘅視線淡淡一掃，立即開口說道︰“事情已經查清楚了，主要是那兩戶人家的矛盾，現在就是要二少賠償點醫藥費。”
翟蘅點點頭，“我去看看監控。”
“已經取回來了。”警察連忙帶著他去。
翟霖等著他哥走了，繃直的脊背稍彎，安分下來。
他用腳踢了踢姜暖暖的腳，“別在我哥面前亂說話。”
姜暖暖喝了口咖啡，“擔心下次不讓你出來了？”
翟霖不說話，表情分明是她說的那樣。
“下次動手前，你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她放下咖啡杯，往他的假肢上也踹了兩腳，在那灰色長褲上留了倆鞋印才甘心。
姜暖暖對自己的杰作挺滿意，翟霖這回懶得跟她置氣，徑直走出去打算離開了，門口長椅上坐著的小孩叫住了他。
“哥哥。”他仰著頭，手里拿著沒吃過的棒棒糖遞給他，“你吃。”
翟霖站在他面前，彎腰給他拆了糖，又塞回他嘴里，別扭道︰“我又不缺一顆糖，你自己吃。”
小孩含著糖，不好意思的垂下眸，這還是剛剛那個漂亮姐姐給他的。
翟霖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戳戳他的腿，“為什麼不讓人做個假肢。”
小孩將木頭腿往椅子下面藏了藏，小聲說︰“因為貴，爸爸沒錢去醫院給我做。”
“貴？”翟霖想不到這東西能有多貴。
“嗯，要好幾萬呢，兩只腿就更貴了。”小孩舔著棒棒糖，含糊的說︰“我想站起來跟他們一樣高，爸爸只能給我做這個。”
姜暖暖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也看見了翟霖臉上的沉默。
對他來說假肢這東西有點磨損就丟，不好看就丟，不舒服就丟，壓根不會考慮這東西的價值有多少，甚至于他之前還很嫌棄戴假肢，他從沒思考過自己說丟就丟的東西，對普通截肢患者而言根本負擔不起。
姜暖暖腦中靈光一閃，過去拍拍翟霖的肩膀，“我們有空，去給小孩做個假肢怎麼樣？”
讓他去看看更多比他還要艱難的孩子是怎麼活下去的，騙他去當個慈善家好像還挺不錯的，反正這人的錢多了也沒地方花，不如都給捐了。
翟霖沒注意到她眼里的若有所思和算計，視線一直落在那兩條木頭小腿上，低聲說了句行。
“那我去找他爸爸說一聲，你要捐款。”
姜暖暖往那那兩家人所在的審問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