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城地底。
太歲血肉形成的溶洞中。
一個面目全非的人奮力嘶吼,身上泛著熒光的血肉劇烈蠕動,異樣的猙獰。
他雙眼猩紅,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眼底似有無盡血海沉浮!
“蔡勇!壞我好事!定要讓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漸漸的,他安靜下來,但是身體被立劈的恥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更何況,他分化出去的部分元神被消滅得干干淨淨,沒有一縷僥幸存活!
他還想著終于有血食入城,能夠美美的飽餐一頓,以助自己更好的將自身血肉轉換成太歲血肉!
天不遂人願!
半路殺出個蔡勇!
“那倆廢物,自信滿滿的與我保證定能將蔡勇頭顱摘下!”
“沒想到兩個打一個被反殺,也好意思自稱一方少年雄主?”
此人面皮上的血肉蠕動,變作了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人。
臉色病態的白,像是久病未愈,不時吐出幾口鮮血。
鮮血之中,夾雜著閃爍著熒光的血肉,奮力蠕動,異常惡心!
正是百歲城主張知壽!
他的氣息不復之前勇猛,十分萎靡不振,只不過容貌比之以往更加年輕一些。
原本花白的頭發變成了黑白相間,似是開始由老年朝青年轉變。
張知壽隨手將咳出的太歲血肉塞進嘴里,用力吞咽進腹中,陰狠道︰“我以神通分化出的元神都被斬了,需要更久的時間化作太歲之軀……”
他的眼神閃爍,低聲道︰“我總覺得還差點兒什麼,莫非那老東西還有所保留?”
如此想著,他手掌一揮,密集扎堆兒在他腳下的太歲血肉轟然散開,留下了一具青銅色的棺槨。
張知壽眼神陰晴不定,似是警惕,又似畏懼,最終屈指一彈,青銅棺蓋當啷一聲墜地。
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張知壽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青銅棺槨之中發出一聲愜意的叫聲。
隨後,一個被閃耀著雲紋鎖鏈死死鎖住的男子緩緩坐起身來,睜開漆黑眼皮,直勾勾的盯著張知壽,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一瞬間,張知壽有一種全身血肉不受控制的錯覺!
如臨大敵!
“後生,又找老夫干嘛?”
胡子拉碴的男子舌頭拉長,舔了舔鼻子,笑道︰“我不是已經教給你那門神通了嗎?”
“怎麼,失敗了?”
張知壽臉上堆滿假笑,拱手道︰“前輩,小子還有一事不明,煩請前輩相告!”
男子眯眼看著張知壽,目光銳利,似是穿透他的皮肉直達元神,頓時看出他的苦楚,笑道︰“你施展神通分化出去的元神被斬了?”
隨後他低頭沉吟琢磨起來,喃喃道︰“世間能破此神通的手段並不多,更何況還是入主太歲血肉之中……”
思考了足足有一刻鐘,他猛然抬頭,叫道︰“後生!是誰將你元神斬殺的?”
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里,原本躁動不安的太歲血肉瞬間安靜下來,溫順的像一只貓咪!
張知壽心神一凜,揮手映出一個滿臉賤笑之人的面容。
正是施展改頭換面神通之後頂著蔡勇容貌的徐玉龍!
男子瘋狂搖頭,否定道︰“不對,不對!不是他,錯了,錯了……”
張知壽頓時察覺到了什麼重要線索,試探著問道︰“前輩?敢問您是在等什麼人嗎?”
男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譏諷道︰“告訴你你也不知,何必自討苦吃!”
張知壽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好的掩飾過去,恭敬道︰“前輩,小子覺得您教給我的神通似有殘缺,我無法做到將元神小人分化成汪洋中的一滴水……”
“而且我在融合太歲血肉的過程中也受到很大的阻撓,似是十分抗拒……”
男子微微一笑,道︰“你以為!”
“太歲血肉豈是凡物?”
“若真的很容易便做成了,我在萬年之前就成功了,哪里還用被禁錮在這里!”
說到這兒,男子莫名激動起來,從青銅棺槨里蹦跳出來,在地面瘋狂蠕動,叫道︰“都怪那個姓白的,自己被肢解了還不夠,非要拉上老子墊背……”
“我去他的罷!”
男子仰天怒罵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這才心滿意足的停嘴,朝目瞪口呆的張知壽露出歉意的微笑,笑道︰“失態了,失態了……”
“听起來,這個姓白的就是害得男子落得這般田地的罪魁禍首!”
“想來修為應該不低!”
張知壽眼神閃爍,問道︰“前輩,姓白的……是何人?”
男子瞥了他一眼,笑呵呵道︰“你還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張知壽臉色一僵,努力平復著心中滔天怒火,笑道︰“前輩說笑了,小子這還不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好幫前輩脫困嗎?”
男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恐怖的的音波將無數太歲血肉震碎!
“就憑你?小小的法相境?也妄想翻開舊黃歷?”
男子瞬間變得平靜,眼瞳中倒映著尸山血海,冷冷道︰“我說過很多次了,你還不配!”
張知壽心神好似被暴雨沖刷,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等待反應過來之後,男子已經躺進了青銅棺槨中,悶聲道︰“幫老子蓋上蓋兒!”
“這是你唯一能做的!”
“不要妄想太多!在這場即將展開的你死我活的戰爭中,你只能玩命兒的逃!”
“看一眼都是萬劫不復!”
男子聲音變得無比悵然,低聲道︰“你算是我的血脈後代,這,是我對你的最後警告……”
張知壽長嘆一聲,拱了拱手,操縱血肉手臂給男子蓋上了蓋兒。
隨後無盡太歲血肉一擁而上,爭先恐後的將青銅棺槨死死蓋住!
直到這時,張知壽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灕,不由得苦笑一聲,低聲道︰“姓白的?肢解?”
“難道在地下更深處的那顆頭顱就是‘姓白的’的頭顱?”
“直到現在,我依舊無法完全掌控百歲城地下的所有太歲血肉,定然與這有聯系!”
如此想著,張知壽緩緩閉上眼楮,努力修復著缺失的元神,同時心想︰“等到了夜晚,定要讓蔡勇付出生命的代價!”
……
百歲城中!
一眾散修眼巴巴的看著盤膝而坐恢復實力的徐玉龍,眼中滿是艷羨。
只見徐玉龍的頭頂,一座巨大的靈氣漩渦急速旋轉,吸取著整座百歲城內的靈氣!
隨著靈氣漩渦的旋轉,濃縮至液態的靈液汩汩灌進道場之中!
什麼?
散修們為何不打坐吸收靈氣?
有這麼個抽水泵在這兒,拿瓢舀管用嗎?
于是,百無聊賴的散修們將目光放在了俏生生站在徐玉龍身後為他護法的寧璇身上。
那個率先奮起反抗的大漢揉了揉臉,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和善的笑容,套近乎,笑道︰“呃,蔡夫人,不知嫂子跟蔡哥是怎麼認識的?”
寧璇嬌軀一抖,听到這麼個稱呼都快瘋了,冷著臉,低垂著美眸,默然不語。
只是手掌悄悄握緊!
大漢沒有听到回應,十分詫異,將堅持不懈的精神貫徹到底,追問道︰“蔡夫人,嫂子,你倆……”
話還沒說完,大漢直接以一個十分圓潤的姿勢,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十分完美的拋物線,重重墜落在屋脊上。
頭朝下,栽蔥一樣。
寧璇輕笑著拍了拍手掌,冰冷眸子掃視過一眾目瞪口呆的散修,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笑容,道︰“不好意思,我對這兩個稱呼有點兒……過敏!”
“一听到就有些控制不住手腳,還請見諒!”
散修們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只是悄悄的手腳並用,看起來姿勢不變,卻已經悄然退到了牆根兒!
“欺負他們干嘛!”
徐玉龍回復好了狀態,感覺前所未有的舒爽,重重伸了個懶腰,笑道︰“難道說句實話就要被打……嗷!”
話沒說完,徐玉龍步了大漢後塵!
遠處屋頂上,徐玉龍跟大漢並排一頭攮進屋子里,臊得沒臉見人。
大漢眼楮一亮,低聲道︰“蔡哥,你也來了?嫂子真是的,這點兒面子都不給你!”
徐玉龍漲紅了臉,干笑道︰“我這叫愛老婆,你懂個什麼!”
大漢若有所思,道︰“蔡哥,咱什麼時候下去呀!”
徐玉龍苦澀道︰“等你嫂子發話罷……”
大漢一臉鄙夷。
片刻後,意氣風發的徐玉龍站在拍成一隊的散修面前,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高聲道︰“咳嗯!那個,我簡單說兩句啊,這個……唉,女俠你做什麼?”
寧璇實在是受不了徐玉龍慢吞吞的模樣,一腳將他踹到一旁,簡潔明了的說道︰“今晚,我們要突圍出百歲城!”
“不是從正門,而是我跟徐……蔡勇這幾天找到了一處城牆縫隙!”
“但是城牆縫隙處十分危險,需要我們精誠合作才能順利離開!”
一眾散修听聞此言後頓時交頭接耳起來,很快變得面目凝重。
他們推出大漢作為代表,傳達他們的意志。
大漢昂首挺胸,不敢直視寧璇,右腿彎曲,半跪在地,雙掌握拳,一手放于身後,一手緊握心髒。
隨著他的動作,一眾散修整齊劃一的做出統一的動作。
大漢沉聲道︰“我們的命都是蔡勇大哥攜手嫂子救的,自然是說一不二,一切都听蔡哥和嫂子的!”
“一切都听蔡哥和嫂子的!”
寧璇听得一頭黑線,殺人的目光瞬間轉向徐玉龍!
徐玉龍正跟大漢比劃小動作呢,瞬間乖巧的如同一個小雞仔。
徐玉龍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漢,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說得好!只是命都是你們自己的,我蔡勇向來不會強求他人!”
“己有所欲,勿強施于人嘛!”
說話間,徐玉龍隱秘的跟大漢豎起大拇指,口型說道︰“剛才干得漂亮!”
大漢嘿嘿一笑,同樣以口型回道︰“蔡哥,你看我會來事兒不?”
徐玉龍瘋狂點頭。
寧璇呆呆的看著自以為沒有被發現的兩人勾肩搭背的嘿嘿奸笑,扶額嘆息,喃喃道︰“這倆人,沒救兒了!”
“咳咳!既然你們嫂子說完了,那我也簡單整兩句!”
徐玉龍頂著寧璇殺人的目光,硬著頭皮說道︰“眾所周知,百歲城的詭異在夜晚十分的狂暴,為何要定在晚上行動呢?”
散修們心神一凜,側耳聆听。
他們之前就心存疑惑,迫于寧璇的威嚴,沒敢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