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生意場上風雲變幻，你不知道啥時候競爭對手就出現。
這不，盧昌華在長水農場張羅著杞柳種植，見今年的種植面積擴大了，大家伙的積極性又這麼高，他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可這愉快的心情還沒有幾天，一個國際長途電話把他的心情徹底攪亂了。
遠在法國巴黎的來諾氣急敗壞的打來電話。
嘰里咕嚕的一頓白話。
把盧昌華徹底整懵b了。
他哪兒听得懂啊。
好在他還會幾句英文，算是跟來諾對上了“暗號”。
兩人就在杞柳地頭對上話了。
弄了半天，盧昌華才搞清楚，來諾是來告狀的。
他說窮極敗壞的吼道︰“盧先生，你為什麼又在巴黎開設了一家柳編店？那我還怎麼做生意！”
“啥？還有一家？”
盧昌華心里一琢磨，他可沒听說巴黎除了來諾還有另一家經銷商啊！
“來諾先生，別著急，會不會是其他廠家的經銷商？”
盧昌華認為，一定是來諾搞錯了。
“不，不，不。他們的產品和我的一樣，難道不是你們的產品嗎？！”
一听這話，盧昌華立即懵圈。
“您說的這個情況我還不知道。這樣，我馬上過問一下銷售部，一會兒再給你答復。”
見盧昌華的態度誠懇，又承諾了解情況後給答復，他這才氣哼哼的撂下電話。
此時，盧昌華還在七分場呢。
他趕緊給柳編廠的銷售部打去電話，詢問巴黎經銷商的情況。
他的這個問題把銷售部的人都整懵了。
啥時候有兩經銷商了？
另一個不是在里昂麼！
“不是，盧總啊，您別急，我給您查一下。”
銷售部立馬雞飛狗跳。
找出經銷商檔桉來，一頓翻找。
又跟所有銷售員確認，沒有人私自簽訂合同，銷售經理這才有些底氣的給盧昌華回電話。
“盧總，經過我們仔細的核實，巴黎除了來諾先生外，沒有第二個經銷商。”
“那，那來諾吃飽了撐的，給我打電話？”
盧昌華咂咂嘴，趕緊給來諾打了回去。
當盧昌華把這個情況跟來諾解釋後，這個法國老眨眨眼，有些懵逼。
“那他們的貨源是哪里來的？”
這個問題盧昌華當然沒法回答。
來諾琢磨了一陣，這才說道︰“盧先生，作為您的經銷商，我有權要求您來巴黎處理這個事情，至少要弄清楚他的貨源問題，我嚴重懷疑，是你們公司外流了貨源。”
對于來諾的要求，盧昌華有些為難。
現在正是春播的時節。
家里正在播種，杞柳也在移栽，礦泉水的生產線已經到貨了，很多事都等著他去處理。
現在要他去法國，真是有些難為他。
沉吟了片刻，盧昌華這才說道︰“來諾先生，對于市場上出現競爭對手一事，我深表遺憾，可這就是市場經濟。”
見盧昌華這麼說，來諾雖然心里有氣，可還是不便發作。
“好吧，我承認這可能是個競爭對手，但是，你們就不能確認這些貨源不是你們的產品嗎？”
“好吧，來諾先生，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安排去巴黎的。”
這也算是盧昌華對來諾的承諾。
來諾見盧昌華承諾要來巴黎，自然很高興。
“好吧，我等著您的到來。”
這件事讓盧昌華煩惱的同時，也引起了他的重視。
其實，盧昌華已經有了想法。
一定是其他柳編企業做的。
這也無可厚非。
市場經濟，大家正常市場競爭。
誰都能把自己的產品賣到巴黎去。
可你彷冒我們的產品這就有些過分了。
回到柳編廠，盧昌華召開了會議。
他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詢問大家，有沒有什麼線索。
這事一提出，全場嘩然。
尤其是柳家父子的臉色都變了。
盧昌華發現了這一異常。
只是他沒有當即提出來。
會後，他找到了柳鐵柱。
“鐵柱啊，這次回曹縣辛苦了，你選的樹苗質量不錯，旅差費都報了嗎？”
】
“呵呵，盧總，還，還沒呢！”
柳鐵柱一見盧昌華來找他，臉色就不對。
說話都支支吾吾的。
“鐵柱啊，你是不是有啥事啊？怎麼說話還支支吾吾的？”
盧昌華笑眯眯的看著他。
“呃，盧總，沒有啊，沒事。”
“哦，沒事就好，你繼續忙吧。”
盧昌華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柳長順就來了。
“你個臭小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柳大爺黑著臉，一個勁兒的跺腳。
“爹，我咋了？我也沒做啥嘛。”
柳鐵柱低頭滴咕道。
“你還沒做啥？你要是不讓她哥干這事，人家能找來麼！”
“爹，都是柳編，都是賣給外國人，咋了？只許他賣就不許我們賣了？”
“你呀你呀！這要是被老板知道了，多丟人吶！”
“爹，你放心，我跟她哥說了，少賣點，沒事。”
爺倆在屋里滴咕的話，盧昌華當然不知道。
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不對。
轉身出去，他就給媳婦兒打去了電話。
王瑤畢竟是女人，她可能更敏銳一些，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當王瑤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沉吟起來。
“昌華，我猜，會不會是內部人干的？”
“啥意思？”
“從來諾的說法看，對方產品的款式跟咱們基本一致，這就可以看出，只有內部人才知道編織工藝和所有款式。”
“而在廠里能掌握這個的，只有兩個人。”
“……”
王瑤這麼一提，盧昌華就是傻子也能明白。
可他還是敢相信這是真的。
真要是柳家父子干的，那他能有啥辦法？
人家是帶著技術來的，在老家搞一個廠子掙錢，自己能說啥？
他還想到了更深的東西。
如果雙方為了這事撕破臉，那自己上哪里去找這樣的高級技術人員？
如果找不到這樣的人，這個廠子還能不能開下去？！
一連串的問題，讓盧昌華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昌華，昌華？”
電話里傳出王瑤的呼喚。
“呃，我在，讓我考慮考慮。”
“要我下來嗎？”
“暫時不用。”
盧昌華來到辦公室，對呂廠長說道︰“把我辦公室打開。”
“好的。”
呂廠長拿起鑰匙說道︰“好幾天沒打掃了，您先在這坐會兒，我找人打掃一下。”
“好。”
盧昌華等了半個小時，呂廠長過來說道︰“行了，盧總，辦公室可以了。”
這間辦公室一直給盧昌華留著，只是他平時基本不會來辦公室辦公。
每次來柳編廠都是轉悠幾圈，交代些事情就走了。
今天，盧昌華突然要進辦公室，讓呂廠長一時措手不及。
望著敞開的辦公室房門，盧昌華能聞到一股清新的味道。
窗子也打開了。
春風在廠區里轉了幾圈，這才徐徐的吹進了他在五樓的辦公室。
水磨石的地面，被拖的 明瓦亮。
四壁雪白，掛著幾幅工藝畫。
一張近兩米的大班台辦公桌，泛著暗紅色的亮光。
皮質的大班椅靠在大班台和書櫃之間。
在進門處，圍了一圈的牛皮沙發。
一張茶幾擺在了沙發中間。
盧昌華站在門口皺了皺眉。
呂廠長跟在身側，見盧總的表情有些不悅，趕緊問道︰“盧總，是不是辦公室有什麼不妥啊？我馬上整改。”
“這些家具怎麼不用柳編產品啊？”
見是這個原因，呂廠長暗自松了口氣，說道︰“盧總，是這樣的。當時咱們的產品還沒出來，辦公室也不能空著，我們就先買了這些家具。”
“後來，柳編在廣交會上火了，產品也供不應求。本來我是想更換的，可是考慮到要給外商供貨，時間挺緊的，所以……”
听了呂廠長的解釋，盧昌華點點頭。
“盧總，我這就安排更換。”
“不用，先這麼用著，不然太浪費了。”
盧昌華一步跨了進去。
呂廠長偷偷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趕緊安排沏茶倒水。
坐在皮椅上，雙手扶著大班台，盧昌華有些感慨。
這家柳編廠是自己為了帶動農場職工致富才搞的。
原本沒想著能掙什麼大錢。
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產品在廣交會上一炮而紅，得到了外商們的喜愛。
誰知道，企業剛剛發展，大家伙正是有盼頭的時候，竟然出現了競爭對手。
產品還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這要不是有內鬼就怪了！
他想到了柳家父子。
可又不敢往他們身上想。
如果真是他們，自己這家企業還開不開？
現如今，前前後後，盧昌華已經投入了上千萬的資金了。
現在黃了，他怎麼都不會甘心。
“老呂啊，我想交代你個事。”
呂廠長見老板交代自己任務，趕緊說道︰“什麼事？您吩咐。”
“是這樣的……”
盧昌華低聲跟老呂交代起來。
老呂也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見老板交代完了，這才認真的說道︰“盧總，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嗯，這事很重要，你趕快去辦。”
見呂廠長出了門，盧昌華伸手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輕輕的啜了一口，閉嘴回味了一番，這才放下杯子，身子往皮椅背上一靠，眯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