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什麼事？”柳輕水疑惑道。
“柳姑娘應該不是本地人吧？從你的口音就能听出來，我雖說沒什麼本事，但以前在倚紅樓里也見過不少來自大江南北的人，如果我沒猜錯，柳姑娘應該是從南邊來的吧？”
“是，南邊的一個小村子，叫蓮花村。”說到這個地名，柳輕水頓了一下，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從腦海里跳了出來。
不知道妹妹柳輕蘭現在怎麼樣了，病好了沒有，過得好不好，當初沒能帶她一起來京城，她留在家里，若是被祖母和嬸娘欺壓，有沒有人會幫她說話。
還有……江溫，他現在應該和宋綿過得很幸福吧。
桃夭敏銳地察覺到柳輕水的神色變了，忙問道︰“怎麼了，柳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那些事本來都已經過去了，再拿出來說也沒什麼意思，但柳輕水仍然從心底里感覺到一絲怨恨與憤怒，桃夭這麼一問，她就忍不住把那些往事說了出來。
就像祥林嫂一樣，把自己的苦難講給他人听，不過是為了獲得共情罷了，似乎當他人對那些事表達感嘆、同情以及憤慨的時候，柳輕水的痛苦就能減少一分。
這種行為本身其實是可笑而又幼稚的，但柳輕水並不是聖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意外擁有了一些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東西而已。
說著說著，柳輕水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失去那個孩子的痛苦仿佛還殘留在她身上，一個呼吸都能疼得淚流滿面。
桃夭早知道一個女人獨自來到京城開醫館，必然是身上有什麼故事，但沒想到柳輕水的身世這麼曲折，換作常人，被人接連陷害，壞了貞潔又失去孩子，丈夫還不知去向，恐怕早就崩潰了。
“那你相公呢，你來京城這麼多天，有他的消息嗎？”桃夭焦急地問道。
柳輕水搖了搖頭︰“我沒有去找他，看到陳建生以後，我有些怕了，我怕他也像陳建生一樣，早已經恢復記憶，身邊有了別的女人，再也看不上我了。”
桃夭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柳輕水，畢竟她就是那個害得陳建生遲遲不肯回家的女人，站在某種角度上，桃夭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
想了許久，桃夭只好說道︰“柳姑娘，你別急，等我好了，我幫著你慢慢找，你人這麼好，上天一定會眷顧你的。”
“但願吧。”柳輕水擦干眼淚，“我現在已經有了想做的事，倒沒有那麼急切地想要找到他了，或許我這麼說，你不太能理解，我覺得，比起依靠他，我更應該先發展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
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太大膽了，桃夭雖說沒讀過什麼書，但也是從小听著女誡長大的，在倚紅樓里，桃夭更是見慣了不少人情世故。
許多男人都只把女人當作自己的玩物，在他們眼里，女人都是要依附于男人才能生存的，若是被他們知道還有柳輕水這樣的姑娘，多半連信都不會信，說不定還會恥笑不已。
但是，這樣的想法，也許才是正確的，桃夭隱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但又不能確切地去形容這種感覺，她只能感嘆道︰“柳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
柳輕水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自己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所以思想才會超前一點，照這個社會的發展程度，要看到女性權益獲得解放，恐怕還要等上一千年呢。
柳輕水只好無奈地笑了笑︰“不說這些了，你好好休息吧，若是夜里有什麼事，只管叫我就成。”
桃夭點了點頭，滿腦子都是方才柳輕水說的那些話，她即覺得大膽，又覺得有幾分道理，就連陳建生明天就要離開的事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就這樣過去了幾天，桃夭已經漸漸地能下地走路了，陳建生從那天之後再沒有出現，興許是真的跟秦翠花回鄉去了，桃夭總是不走自主地站在門口張望，然後便默默地嘆一口氣。
思想觀念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柳輕水那天的話雖說對她造成了一定的沖擊，但不過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水潭，盡管會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最終也只會歸于平靜。
桃夭終究還是放不下陳建生，雖說自願留在了這里，她的心早就跟著陳建生走遠了。
柳輕水也顧不得勸桃夭，她定制的牌匾已經做好了，工人們把牌匾掛上，知道她是新開張，還特地為她掛上了紅綢，就等開業的那一天取下，也算是一個儀式。
這幾天藥材也準備的差不多了，這京城里的醫館藥鋪那麼多，這兒雖說有著原先的回春堂做弟子，但要真想做出什麼成就來，還得另闢蹊徑才行。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輕水自然還是想要走老路，賣先前改善皮膚的藥膏，無論在哪個時代，女人的錢都是最好掙的，尤其是那些有錢的官家夫人小姐們，為了變美，一定會舍得花錢。
這里畢竟跟蓮花村那種小地方不一樣，同樣的藥膏，若是價格定得太低，說不定還沒人看得起，要想廣開財路，就得把改善一下原先藥膏的配方，針對不同的階層，根據藥效定不同的價格。
想了幾天之後，柳輕水把原先的藥膏添加了一味珍珠粉的成分，又加了些名貴的香料，命名為白玉膏，定價一兩銀子一瓶。
另一種則是把成分比例調整了一下，以減少藥效，加了些桃花花瓣研磨成粉，定價一錢銀子一瓶，取名桃花膏。
白玉膏的主要成分其實和桃花膏相差無幾，只不過白玉膏的見效程度會更快一些，這種方式在現代是很常見的，同樣的成分，因為配比和輔料的不同，效果也會千差萬別。
但是不同的階層需求都會不一樣，有錢人肯定會覺得越貴越好，只要見效快，不管花多少銀子都不在意，普通百姓才會看性價比，要覺得有用，還得要價格實惠。
這些東西的原材料以往都還是要去山上采摘，現在直接從空間里取就行了，實在是省時又省力，由于這個時代沒有防腐劑，做好的藥膏有一定的保存時限，柳輕水並沒有做太多，以免賣不出去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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