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80回後

84三)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時光在布道 本章︰84三)

    寶琴思及金桂,悵然並未當真,但說︰“哥哥年下忙,我不得離家,姐姐替我問嬸子好罷。嬸子姐姐放心,既是這樣命,我認就是了,還能怎麼樣?”寶釵答應著,陪他吃了飯。漱口吃了茶出來,帶上棒瘡藥,還上賈府去。

    第二日,金桂歸寧,一下車便打發了老蒼頭回去。母女見面,俱各歡喜,從桌上談到了床上,晚間熄燈後一頭躺著,說了大半宿的話。一會子罵,一會子笑,喜怒無常,也不知說的什麼。

    鶯兒一食盒捧了他姑娘的飯菜,送在琴姑娘房里。寶釵笑向妹妹道︰“你陪我吃罷。”寶琴淒然笑一笑,“姐姐變著法子勸我用茶飯,叫我如何卻你這心呢?實在是吃不下,為著叫你放了我的心,吞寶劍我也吃些。”

    春官是家班出來的,張德輝知根知底,買來帶回北邊,放姬妾屋里使喚,今日應薛大奶奶邀請,隨了七小姐來。𦲽唱了一曲宋徽宗的《醉春風》,跟媽媽出去用飯去了。

    寶釵听見這樣說,便往他碗里夾菜,道︰“你是明白人,不用我多勸。‘好事多磨’四個字,在俗人眼里是個短,他們不知世間還有‘因禍得福’四字。與其叫個無心的得了去,還不如不去。母親悄悄求了你的姻緣簽,我帶來了,你瞧瞧。”寶琴瞧來是︰

    不在西北在東南,無緣對面也枉然。

    金桂款按銀箏,春官輕啟檀口,歌罷《蕉葉怨》,寶蟾進來布碟放鐘兒,極口稱羨不已。金桂因夸唱的好,迎弟便贊彈的好。金桂听著,掰腕子揉著指頭自謙︰“擱的久了,手也生了,箏弦松緊不齊,彈的音未必都在調上。春官,清唱一個我听。”

    金桂趴門近瞧,那門吃他手上力,隨之轉開了些。金桂側身進去,要去唬他一跳作耍。金榮氣運丹田,默念心法,忽聞風送一徑蘭麝,翕鼻四下里亂嗅,一開眼便見環佩參差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細看處,只見︰

    湘裙下露著一雙金蓮,尖生生周正堪憐,白綾綾高底鞋兒,雲紋上緝繡山牙。撒花洋縐裙上系著荇葉官絛、雙衡比目鴛鴦佩,上懸百蝶穿花紅襖,外罩五彩銀鼠褂。縴腰婀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掩去酥玉胸無價,玲瓏墜兒實堪嘗。

    金榮情思縈逗,看見芳澤旖旎,玉貌嫵媚,撕心呼喚一聲“姐”,跳竄起來,拜了四雙八拜,讓姐姐受禮,道︰“家姐芳駕至此,愚弟竟不知迎接,該打,該打。”

    金桂受了半禮,啐道︰“少跟我花馬吊嘴!薛大跟前,你一般的也是弼馬溫,賣了他的眼,就成個活猴兒,我也看不上!”說了,徑向西廂去。

    金榮跟了幾步,想起一事,返身來至腰門,喚來杏奴吩咐︰“騎我的快馬,紫檀堡打上好的石人醉來,我要痛吃三鐘,給姐姐賠罪。”自向漁夫獵戶兩處采買了河鮮野味來。

    諸事停妥,金榮來至廊下,朝內道︰“弟平日到不了姐姐跟前,每日早晚只在這廊下給姐姐請安。心誠則靈,今日果把姐姐盼望來了。”

    金桂吃吃笑道︰“你這麼虔誠,母親替我認了你作弟弟,倒是我的福分。有道是‘愛屋及烏’,我把迎弟當妹妹,看的還不是你?”金榮道︰“母親都和我說了,明兒媒人退了卜家,全憑姐姐做主。”金桂嗑了瓜子兒,道︰“進來罷,我有話問你。”

    寶蟾帶了媽媽出去,金桂直直瞧著金榮,道︰“你這一身好拳棒,那里學來?”金榮餃恨道︰“六指兒自詡滾刀肉,安的是‘說不過,打的過’的心,不叫他吃了我的虧,眼里也沒他金大爺。不然,這桂花夏家的金字招牌,早晚砸他手里。為著這個,我結交了綠林的甄,學了他一半本領來。”

    金桂�㻿X潰骸敖喚崆苛海 慌掄謝觶俊苯鶉儺Φ潰骸八 欽 奈渚  灰蛘綹 盜聳攏 崍斯γ 渙松啤2恢 賴模 鄧綽凡幻鰨  賴模 鈾綽凡緩茫 親咄段蘼罰 旁諂槳倉萋洳葑雋私掏貳=憬鬮鷯牽 椴還檎謁 岵喚嶠輝蛟諼搖  羲啦 揖統鍪茲Х焐停 錘 瘓倭降茫 br />
    金桂甚喜,“有這後手也罷了。母親要在西市再開一個局,和我商議,說是你的主意——”金榮道是,“六指好不好也是姐姐的姑舅表兄,他雖吃賭敗家,打量姐姐和母親未必忍心攆他,所以弟只好出此中平之策。

    從前我不知道,這一季從這里發到他局上的嫦娥花,少里說也有一千銀子的淨利。單是戴二的斗雞局,表兄就送了二三百銀子去。前兒我從花局上經過,等了半日,才見他摟個妓女從雙喜班的園門首出來。這關門的買賣,還能長遠?”

    酒逢知己,話也投機,金桂吃了河豚錦雞飲了酒,含著醒酒石黑甜一覺,夢赴高唐。醒時天色已晚,來不及回城了,就在這里住下。

    欲知後話,下回分解。

    閉眼禱祝了,一放手睜開眼來,專等花瓣落地。先見一個朝上,再見一個朝下——恰恰的蓋在前一個上面!興的金桂直拍手兒,笑的不住,道︰“有這難上加難的卦象,心想一準事成,你就等著柳二郎從這里經過罷。柳二郎那樣人物,遁入空門,天老爺也說可惜。我們家那只呆頭鵝,為著討彩頭,巴巴兒把當日替柳二郎和尤三姐相看的房院買了下來空放著,希求結義的兄弟回心還俗來住!”

    說的不了,忽見寶蟾瘋跑過來,大笑大嚷︰“金大爺不知練的什麼功,奶奶快去瞧,在前頭院里倒栽蔥呢!”金桂听了這話,丟下杏奴,忙隨他看去。

    花間匠役出沒,坡上屋舍儼然,房前槐柳掩映,屋後桑樾招搖。粉牆青瓦,筒瓦泥鰍脊下,是五間上房,金桂父親在日,寶蟾伏侍小姐在西廂房住過,門徑道路,自是熟的。

    這一處花田接水盈坡,宛如天大的一個八寶攢心盒︰這一格是紅的,那一格是白的;這一面是金絲桂,那一面是銀絲桂;柳葉桂、金扇桂、滴水黃、葵花葉、柴柄黃各在一處,五彩炫耀,香飄天外。

    這時氣蝶戀蜂狂,金桂瞧著倒奇怪,噓一聲止住寶蟾,舉扇獨向花間撲蝶去。杏奴蹲在田壟上,一門心問卦。背後是一田佛頂珠,跟前是一畦柳葉桂。

    這一卦不順,伸手摘下兩瓣柳葉桂,高高舉起,當空飄下,打幾個轉兒,落在地下。金桂丟下花胡哨的蝴蝶,在他背後看了已有一盞茶的工夫,忍不住笑問︰“這打的什麼卦,財氣卦,還是姻緣卦?想是你見你金大爺定了親,也想要配個丫頭子,是也不是?”

    杏奴挺起身來問了好,撓頭道︰“回大奶奶的話,奴才這是問從前跟的柳二爺。小的滿天下打听了一來年,一點兒蹤跡也沒有。如今跟了金大爺,不得出去,只好守著進出京城的這條官道,還有那里的齊眉嶺。山不轉水轉,巴望那一天看見柳二爺打馬經過,又或者在那齊眉嶺上三姨的墳。白望了這些日子,心里著急,所以打卦問問——柳爺何年何月那一天露面。”

    金桂笑贊︰“你這忠心難得。我跟你一樣,也望柳二爺回來。”湊近看著卦象,“這花瓣一個朝上,一個朝下,一個彎朝里,一個彎朝外,是個笑卦。你這一卦不靈,我來打一個。”說時搓手呵個氣,拾起花瓣,合十搖一搖。

    異日午後,金桂請了女先兒來,陪母親听了大半日《素梅易嫁》,去往自家房里過夜。兩個先兒就在寶蟾屋里安插了,明兒好接著說書。次日金桂問了母親安,喚上寶蟾,出東城門去賞他夏家幾十頃的桂花。

    塞翁得福因失馬,兄嫂做主配成雙。

    金桂提衣快快走來,打門間縫里瞧進去,只見金榮沾衣十八跌,打了一趟八折拳,腳蹬李半天之腿,手抓鷹爪王之拿。忽而一個鷂子翻身起來,連翻幾個筋斗卸了力,以手當足,腿為臂來腳當拳,旁敲側擊,進退旋回,虎虎生風。

    金桂不禁問道︰“這是那里學的好本領?當日柳二爺做戲,也有見著的,也有沒見著的,不知他二人,那一個本領高強。”寶蟾還未答話,只見金榮動手走過去,倒靠在隔斷牆上,換著手兒練臂力。

    寶蟾听這話里有話,止不住呵呵笑道︰“卜銀姐想金大爺,想的先是害了相思病,後是害了花痴病!胡君榮瞧也白瞧,依我說,須得漢子上身,生個一男半女,興許還能好。”

    迎弟听了這話,藏轉著頭,睨著寶蟾暗笑。金桂罵道︰“扯你娘的臊,就你吃過豬肉,偏知道這些個!金榮認了我母親做干娘,我是他干姐姐,雖然放了定,我也不能眼見著他娶個痴子進門——害幾代!”

    屏開孔雀,簾控鮫綃,須臾並起炕桌,杯盤肴饌,湯飯點心,堆滿其上,銀壺玉盞,酒泛金波。

    金桂洗了手,上炕指迎弟寶蟾二面坐了,啃油炸的鵪鶉骨頭侑酒。小舍兒篩酒,金桂一縮頭在他手內吃了一鐘,命寶蟾搛菜喂了他,道︰“今兒能請迎姑娘來,是那呆王八不在家。不然蒼蠅叮上你這無縫的蛋,三不知傳在金兄弟耳中,他再多了心,沒的也成有的了!”

    寶蟾道︰“薛寶琴不孬不傻,還叫人退親呢。”金桂不忿,“薛大姑娘福命,將來是寶二奶奶。也不知我那里生的不如他,他嫁那樣人家,那樣姑爺,我卻嫁個剩王八,青春虛度,在這倒敗的家里守活寡!望門寡也不如——望門寡,還能因禍得福另嫁人,叫他蹲著茅坑,何日是個頭兒?路死路埋,又不早些個!”

    當下持氣命小舍兒︰“你出去,說給老蒼頭——明兒我要回我們夏家,眼不見為淨!叫他晚上抱好料,把那白駒喂飽,路上好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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